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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生把兩個燒餅吃完了,也沒有看到可疑的人,不由得有些悻悻,他抖了抖落在衣衫上的燒餅渣,正準備打道回府,卻見夾棉的帘子一挑,走進來一位長身玉立的少年。
王憲!
王府尹的長子。
這家鋪子距離王憲上學的學堂並不遠,在坐的學生裡面,可能就有王憲的同學,所以王憲出現在這裡再正常不過。
果然,王憲剛一進來,坐在中間一張桌子上的三個學生,便沖他招手:「在這兒呢,快過來,就等你了。」
王憲目不斜視地走過去,他們那一桌,與花生的桌子是並排著的,三個學生,與王憲一樣,都是頭戴藍布巾,身穿藍色粗布袍子,想來這就是他們書院裡統一的穿著,能夠區分他們各自家境的,只有腳上的鞋子。
從花生的角度,能把四個人放在桌下的腳看得清清楚楚。
王憲來得晚,坐在最外面,他腳上穿的是京城老字號福高升的鞋子,福高長虹的鞋子賣得不便宜,最便宜的也要三兩,花生給霍譽買過幾雙,其中有一雙,和王憲腳上的是一樣的,當時花了八兩銀子。
另外三人當中,有兩個穿的就是最普通的布鞋,十文錢一雙,路邊的小攤子便有賣的。
還有一個人,花生發現,他腳上的鞋子好像有點古怪。
那四個人正在說書院裡的事,誰也沒有留意到坐在他們對面的那個少年,正在看著他們的腳。
花生盯著那個人的腳,看了好一會兒,終於恍然大悟。
她就說吧,為啥覺得這人的鞋子怎麼看上去這麼古怪,那是因為這人的雙腳各有不同,一隻腳是五根腳趾,而另一隻腳則是六根腳趾。
而這人腳上的鞋子,也是福高升的,只不過比王憲腳上的那一雙要便宜,是福高升最便宜的鞋子。
這時,六趾的那人站起身來,對其他三人說道:「你們先吃著,我先回書院,夫子布置的功課還沒有做。」
這人一走,另外三個人的話鋒就變了,他們壓低了聲音,和剛才高談闊論的樣子完全不同。
花生豎起耳朵,聽到其中一人說道:「我聽說賈浩他姐回了娘家,該不會是被宋家休了吧,王憲,你認識宋家的人嗎?」
王憲搖搖頭:「不認識。」
他臉色不太好,可是那人也沒在意,繼續說道:「我還聽說,那偷走孩子的,就是賈浩他姐的陪房,也算是他們賈家的人。」
另一人恍然大悟:「他這人一向眼高於頂,以前壓根不把咱們放在眼裡,今天卻主動和我搭訕,我還以為他轉了性子,現在看來,他是衝著王憲來的。」
「沖我來的?為何?」王憲不解。
那人便笑著說道:「為何?當然是因為你有一位有本事的父親了。」
聽到同窗提起父親,王憲冷哼一聲,不再言語。
另外兩人則是你一句每一句,句句說的都是賈浩平時有多傲。
「他們賈家雖然也是名門世家,可畢竟不在京城,他不遠萬里來京城讀書,就是想要依靠宋家,以後考上進士,憑著他與宋家的關係,也能有個好前程。
可是現在,他姐出了那麼大的事,他不心慌才叫奇怪,我聽人說了,他姐十有八九是要被宋家休了的。」
另一人冷哼:「活該,誰讓她不長眼呢,連個那么小的孩子也護不住。」
「是啊是啊,王憲,賈浩主動和我們搭訕,想來就是因為你,他現在不能依靠宋家了,便想著自己找退路,真不巧,王憲,他可能是看上你了。」
王憲被兩個好朋友說得面紅耳赤,嗡聲嗡氣地說道:「你們若是再胡說八道,以後我再也不請你們吃飯。」
兩人一聽,連忙換了一個話題。
花生想了想,知道這個賈浩何許人也了。
徽州賈家的公子,他的姐姐嫁進了安國公府宋家,便是丟了兒子的那位賈氏。
那個被滅門的老李,便是賈氏鋪子裡的人。
賈氏的孩子,是被她自己的人串通外人偷走的。
賈氏在安國公府的日子,不用猜也能知道,肯定不好過。
花生記得賈氏的那個孩子,虎頭虎腦的胖小子,憨憨的,很是可愛。
不知為何,花生總覺得那個賈浩好像有些不對勁。
說不定,還真是病急亂投醫,著急給自己找個倚仗。
可能是從宋家的事想到了自己家裡的那些破事了,王憲的臉色不太好看,一直低頭吃東西,一言不發。
雖然也是燒餅豆漿,可是王憲進來時,還帶來了幾樣滷味,他很認真地啃著一隻雞腿,靜靜地聽兩名同窗聊天。
不知何時,他們的聊天內容又變成了賈浩。
「你說賈浩他姐被從婆家趕出來了,那她去哪兒了,賈家遠在徽州,賈浩都要住在書院裡,他姐總不能也來住書院吧。」
「當然不會住了,賈浩跟著咱們一起來的時候,他的書僮去了與咱們相反的方向,我問賈浩書僮去做什麼,賈浩說不用管。」
此時,花生已經起身出去了,剛好,夥計正在往爐子裡添煤,花生問他:「那位賈公子是不是在租房子啊?」
夥計一怔,脫口而出:「你是怎麼知道的?」
花生一笑:「看來賈公子真的在租房子啊。」
夥計忙道:「上午的時候賈公子的書僮從這裡路過,我和他聊了幾句,他問我這附近可有正在出租的獨門獨院。」<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