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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丞長著冷漠的臉操著關切的心,認定她精神方面很脆弱,有空就給她打跨國電話。
特別是晚上,似乎是想保證她入睡時心情平和,不會胡思亂想,所以被噎得翻白眼都還要聊下去。
比如進組的第一天晚上。
晏丞那邊還是下午,拍戲中途休息時間就打電話來,詢問她進組拍戲的感受。
「還不錯,大家都比較友好。」
只是總偷摸看她,也有人在角落裡嘀咕她。
晏丞注意著她的表情,說:「那就好好拍戲,不要看網上的評論,有什麼事都交給你經紀人和律師去做。」
「沒必要,我不是她。」她雲淡風輕點出自己和原主不是同一個人的事實,反正晏丞總認為她是什麼人格分裂。
「我下午還給粉絲後援會發了消息呢,她們很喜歡我。」
是在二口的指導下安撫了一下粉絲的情緒,告訴他們事實很快就會公開。粉絲才最清楚粉絲的心理,起碼網上亂糟糟一團里,她的粉絲的發言不那麼焦躁了,大多數選擇閉麥等待。
晏丞對待她和「她」也有些頭疼,儘量順著她的說法來:「那公司那邊聯繫你了嗎?郭明立和封晴呢?」
「都沒有。現在封晴還沒被點出來,沒人覺得她和這件事有關。不過快了——」
「我之前攪黃了他們兩次交易,從上次試探郭明立的話來看,封晴後面應該就是給了他一大筆錢。不是說有交易就有痕跡?只要有那筆錢留下過痕跡,郭明立就得被調查,一查,封晴就會被咬出來,我可不覺得郭明立會咬死不暴露她。」
她語氣閒適,邊說邊靠在床頭翻書。
新的床頭讀物看到了三分之二,正是故事高潮迭起的片段。
翻到的那一頁里,男女主在冰天雪地里無法脫身,眼看著就要雙雙喪命,男主開始訴說他對女主的愛,然後兩個人…那什麼…取暖…
「公司知道她做的這些事嗎?」晏丞問了沒得到回答,叫她一聲,「餵?鍾九音?」
「啊?」鍾九音心不在焉的,注意力勉強從那一堆通俗易懂但吸人眼球的詞語上抽離,「你說什麼?」
晏丞:「…你在幹什麼?」
「沒,」她乾脆把書扣在被子上,專心問他,「你什麼時候回來?」
晏丞安靜了兩秒:「之前不是說了嗎?Klapori夜宴的時候會回來待三天。怎麼又問起這個?」
他話里沒無語也沒質問,只是輕飄飄的詢問,仿佛來陣風都能把話吹散。
鍾九音卻神奇般連接上了他的思緒,倒在書旁邊,壓低聲音說:「有點想你。」
晏丞的嗓音更輕:「想我做什麼?」
「做…後面的話就不好說了吧?」
晏丞:「……」
電話那邊的聲兒像是某個東西呼吸到半截被傳送到西伯利亞了,冰凍得很明顯,隔著遙遠的距離都能感受出來。
鍾九音心猿意馬的,還悄聲說:「最近煩心事太多,就想放鬆放鬆心情,思來想去還得是你。你成功了,成功讓我日思夜想的都是你。」
「你去榨油廠喝油了?」晏丞聲音平平,「沒事別亂學人口頭騷擾。」
「都是心裡話你怎麼還不信呢?亂七八糟的事擠一堆,我難受得很,就等你回來安慰安慰我。」
晏丞冷笑一聲。
難受不難受待定,安慰肯定不是什么正經安慰。
「難受就吃藥。對了,是不是該再次複查了?」
鍾九音撇嘴,聲音恢復成平常說話音量:「不知道,我最近不準備出門忙別的事,複查還是等你回來再說吧。」
她就這麼把任務甩他身上,但晏丞一點沒覺得麻煩,說話都變得溫柔兩分。
「嗯,那就等我回來。」
他頓了頓,還說:「別難受,你也說了不是『她』,不管碰到什麼事情,都不會再像『她』那樣孤立無援。」
插科打諢和正經議論她都能接上,但這樣溫柔地安撫反倒不知道該說什麼。
鍾九音側臉貼著被子,聽著電話那邊的呼吸聲,忽然就覺得,這個夜晚好安靜。
安靜到她能聽清楚自己的心跳聲,能感覺到晏丞在傳遞的情緒信息。
也能更清晰地尋找到腦海角落裡的一團愁緒。
她確實有點難受,不過不是因為公司的不作為,也不是什麼孤立無援,而是因為她這幾天的自我懷疑。
之前節目裡的失憶音的設定給她帶來很大的震撼,讓她開始懷疑自己的記憶。
封晴那一套謠言出來時,她有一刻是真的在想:會不會他們說的才是真的,原主留下的筆記只是主觀性的錯誤認知?
事情真真假假,她都看不清了。
但她安靜過後,只是懶洋洋說:「這下是真的有點想你了。」
懶散的腔調,認真的內容。遠在萬里之外的晏丞,聽著耳邊的聲音,抬頭看著劇組壁爐里搖晃的火焰,心臟像被溫水包容,一下下跳動震顫出一圈圈波紋。
「我也在想你。」他輕聲說。
…
或許是昨晚的通話有特殊作用,第二天錢譽就帶來了好消息。
「郭明立的帳戶被查了,已經傳喚封晴去做筆錄。」
鍾九音還在練習單手挽劍花的動作,道具劍被舞得虎虎生風。
「比我想像的快了點。是郭明立沒想到我會連車禍的事一起報案?做了虧心事的人就是容易急躁不細心,我之前給他打電話可是提醒過他的。」<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