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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丞沉默。
她的某些形容真的很跳躍,隱隱有種有文化但不高的氣質。
屏幕里還是一片白,沒有人露雙眼睛鬼鬼祟祟盯著,晏丞動作隨意了點,端起還冒著熱氣的杯子喝水。
他們也沒什麼可說的了,剩下三五幾秒的安靜時間足夠留白,接著喝兩口水就能順理成章掛斷這通意外的視頻。
等鍾九音撈起書重新看向手機,就看見他微垂著睫毛喝水的模樣。
那水肯定還燙,瀰漫出來的熱氣在他深邃的眉眼處裊裊繞繞,微張的薄唇有著天然的緋紅,被水一浸,就閃著潤澤的水光。
她支起一條腿,手架上去托著腮,聚精會神看著晏丞。
夏天還喝燙水,他身體不好?
身體不好不就是脆弱?脆弱不就是易碎?那他這不就是又美又慘?
任何男人,加上美強慘這三個字,都猶如鍍了層吸引力拉滿的光暈,目前還體會不到他的強,但光是美和慘就足夠引人側目。
那一瞬間,她強行認為晏丞的眉頭肯定是憂傷蹙著的。
「你沒事吧?」她貼心問。
晏丞放下杯子看向屏幕,想反問一句「你沒事吧?」
她表情還挺關心,仿佛他剛才不是在喝水,而是吞了三斤西藥。
不知道她腦子又跳躍到哪裡去了。
不過在必須和不太正常的人打交道的情況下,不發出疑問是最好的快進方法。
「是有點事。」他平靜說。
鍾九音心有靈犀地理解到了他的未盡之言。
「行,那你忙去吧,再見。」
晏丞「嗯」一聲,等著她掛斷。
半分鐘後,兩個人還在屏幕里默默對視著。
鍾九音湊近了點,瞳孔顏色都能看清楚:「再見啊。」
晏丞冷靜指出:「再見的前提是你先切斷這次見面。」
鍾九音:「好,切斷。」
又是幾秒的風過無人言。
晏丞:「……你今天的人設是第一次接觸人類社會?」
鍾九音面不改色:「不至於。但你也得諒解,我剛出過車禍,腦子不太好使。」
晏丞:「什麼車禍能把你撞回手機普及前?」
鍾九音:「當然是一場很嚴重的車禍。」
…她也是真接得下去。
晏丞撐著額頭按了按太陽穴,然後自己按了掛斷。
手機界面回歸正常,鍾九音看了眼,通話時長九分三十六秒。
整個聊天界面中只有那個綠色的對話框,要把兩邊頭像擬人化的話,就好比小綠一廂情願追逐小白,但對方不為所動。
跟晏丞那人一樣,表情平靜得很,最大的表情波動也就貢獻給了撕衣時刻。
她兀自搖搖頭,照常把在腦海里點水而過的美男晃到腦後,重新拿起某床頭讀物。
——
過了兩天。
郭明立突然上門,帶著小助理來認路。
還很殷勤地拎來了一堆保養品,說是給她車禍後補身體用的。
鍾九音隨手翻了翻,一堆補血口服液。
「郭哥,你是那天忘了送嗎?」
她問完又自言自語說:「應該是。幸虧我身體好,不吃這些也能扛。要是有心等你送東西來再禮貌康復,那這會兒我墳頭草都兩尺深了。」
郭明立:「……」
他搓了搓臉,堆出一個笑:「九音,我這個月忙著幫培訓老師帶新人,是有點分心。你對我有意見的事蘇總和我談了談,我理解,但考慮到你現在正是冒頭的關鍵時刻,要求安穩,公司里目前也沒有其他有用的經紀人騰得出手,所以我們就再磨合磨合。」
鍾九音眸光輕閃。
前兩天在辦公室,那位蘇總還一副「誰阻攔你和晏丞攀關係都是十惡不赦」的態度,今天就變成再磨合磨合了。
是郭明立的嘴說話太好聽,還是有其他人起了推動作用?
其他經紀人不想帶她?不可能,她現在有很大機會出頭,是個香餑餑來著。
那就是有人從中作梗。
她收回翻東西的手,對著郭明立嘆氣。
「郭哥,說實話,我對你這個月的表現確實有點不滿意。」
這開頭跟領導拒絕員工升值的說辭一樣。
郭明立表情扭曲一秒,又硬生生忍住:「你說,哪裡不滿意?我也好知道怎麼改。你之前也說了,藝人和經紀人是互相成就的,在你真的走紅之前我們得儘快磨合好,才能好好接後面的工作。」
鍾九音還真開始細數:「你經常不見人,每次來都是勸我忍勸我讓,和我說話也心不在焉的,沒給我接到過什麼好工作。要不是知道你還有良心,我都要懷疑你是早就打算要踢開我另尋下家了。」
郭明立頭皮繃緊,又聽見她幽幽說:「不過以你兩年都沒給我接到過一個像樣工作的能力,應該和我一樣,暫時也找不到下家。」
郭明立再次:「……」
他那是故意接不到工作的!
可心裡為自己狡辯的同時,他又忍不住懷疑:那個人遲遲不履行承諾調走他,是不是也有這個原因?
鍾九音餘光注意著他的反應,接著說:「郭哥,你……唉。」
短暫的停頓後,郭明立言辭誠懇地表決心:「放心,我現在就靠著你升職加薪了,這些我都會改。」<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