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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方錦娘開口,他就已經跑遠了。
方錦娘:「……」這個給她送吃食的人到底是誰?
方錦娘在籃子裡摸到一個荷包,她將之收進自己的口袋,往王姐家走去。
方錦娘到王姐家的時候,王姐、徐夫人、金小葉,還有那兩個負責糊鞋底的老太太都已經到了,正在說話。
「聽說張臭錢家門口被人潑了糞!」
「我也聽說了。」
「以前別人得罪了他,就被他潑糞,這次他也算是嘗著味兒了!」
「今天好多人去看熱鬧了,聽說他都被氣壞了。」
……
說著說著,一個老太太道:「張臭錢真不是東西,王家那大兒子不是有點傻嗎?十來歲的時候還尿褲子……張臭錢的人把他拖進賭坊,哄他借錢賭錢……後來王家的房子都被他搶走了。」
「最慘的還是老孫頭,他那個侄子不是好東西,整日吃喝嫖賭,還到處借錢……老孫頭不願意借錢給他,就跟他鬧掰了,沒想到兩年前,他侄子成了張臭錢的打手。他侄子找理由把老孫頭兒子的腿給打斷了不說,還成天往他家潑糞……左鄰右舍怕被牽連,都不敢跟他們家說話,老孫頭想不開,就跳了河。」
「還有那周家……」
金小葉不是崇城縣的人,以前不知道這些事情,現在聽了,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
張臭錢和他的那些手下,真是不干人事。
想到黎青執打算做的事情,金小葉道:「以前倒馬桶不用錢,現在要一文錢,趕明兒會不會要兩文三文?張臭錢這麼跋扈,誰也管不了他,我們以後可怎麼辦好?」
王姐她們聽到金小葉的話,倒抽一口冷氣。
這事兒真的有可能,真要那樣,可怎麼辦好?
就在這時,一個來找金小葉拿活兒乾的女人道:「唉,說起這件事……昨天我們那一塊有人偷摸倒馬桶被抓個正著,張臭錢的人就打了他一頓,他還被摁馬桶里了……」
她們聊天的時候,一個年邁的老人爬到縣衙門口,狀告張臭錢。
跟張贇權關係不錯的衙役想把這人趕走,但被苟縣令的人攔住了。
這個老人以前是個糞夫,靠著幫人倒馬桶,再賣人中黃掙點錢討生活。
做這一行賺的不多,忙碌一天興許就賺個十文錢,但這點錢,已經能讓他吃飽活下去了。
以前在縣城,有好些人靠這個養活自己。
可現在張臭錢砸了他們的飯碗,不許他們再去收人中黃。
之前那一年,這些人都過得很慘,這個狀告張臭錢的人不久前因為幫人倒馬桶,更是被張臭錢的人打成重傷。
他一個無兒無女的老頭腿被打斷,基本上就活不下去了,也因此,當有人找上他,要他去狀告張臭錢,他想也不想就答應了,爬到縣衙告狀。
苟縣令見過這個老人,就派人去傳喚張贇權。
只靠這件事,是不能給張贇權定罪的,果不其然,到了縣衙之後,張贇權推說不知情,就將所有的責任推卸得一乾二淨。
黎青執站在不遠處看了一眼張贇權。
這是個約莫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滿臉橫肉一臉兇相,大概是自己的宅子被潑了糞的緣故,他臉色很不好看,面對苟縣令的時候,脾氣也很差。
張贇權不怕苟縣令。
想也是,在崇城縣,苟縣令若想將稅收全都收齊,少不得要仰仗本地的一些勢力,他要是得罪了張贇權,張贇權能讓他收不齊稅,當不好縣令。
這人真的很囂張……等張贇權走了,黎青執就找到被張贇權氣到了的苟縣令。
他先安撫了一番苟縣令,然後道:「大人,可以開始了。」
這只是個開始。
張贇權大搖大擺地從縣衙離開之後,苟縣令眼含熱淚,親自帶人將那個狀告張贇權的老人送去醫館治病,還幫他付了藥錢,又買了吃食給他。
那糞夫一直做著最低賤的工作,沒人看得起他,現在縣令大人對他這般好,他感動得直哭。
崇城縣不算大,這一幕被很多百姓看在眼裡。
「苟縣令真是個好人。」
「是啊,縣令大人挺好的。」
「那個張臭錢真不是人。」
「為什麼縣令大人沒有把張臭錢抓走?」
「縣令大人也沒有辦法吧……」
……
崇城縣的百姓正議論著,突然有人道:「縣令大人就是沒辦法,張臭錢的姐夫是孫舉人!」
「上次張臭錢打人的時候,就得意洋洋地說他姐夫是孫舉人!」
「張臭錢還說他能讓苟縣令做不成縣令!」
「張臭錢這麼厲害的?」
「也不是他厲害,主要崇城縣很多有權力的人,比如說孫舉人,都跟他有關係。」
……
伴隨著這樣的言論,還有一些小故事在崇城縣流傳開來,這些小故事,都是普通百姓聲淚俱下,哭訴張臭錢的惡行的!
不管是揭露張贇權背景的言論還是控訴張贇權的小故事,都是黎青執和苟縣令放出去的。
黎青執讓人將苟縣令的處境宣揚出去,讓老百姓知道苟縣令的難處。
張贇權幹過的壞事,他更是將之寫成了故事。
朱家。
黎青執左手拿著毛筆,飛快地在紙上寫著,沒一會兒,一篇催人淚下地控訴張臭錢的小作文就被他寫了出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