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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曾本就已經病入膏肓,剛才那麼亂還被踢了幾腳,現在已經救不活了,但張知府和張大夫檢查了一下他的情況,就確定了一件事——這人不是被打死的,而是死於內癰。
這人的肚腹隆起宛如即將臨盆的婦人,怕是早已病了很久。
「這人不是被打死的。」張知府捂著腰給出了判斷。
張大夫點了點頭。
「我就說我沒打他!」那個被栽贓的年輕衙役鬆了一口氣。
而這個時候,金柳樹又道:「不管怎麼樣,都出了人命了,這些人還想要栽贓知縣大人……我們快把人送去縣衙。」
說著,金柳樹看向河裡的大船。
那衙役也看到了屈雲青租的船,當下對站在船頭看熱鬧的屈雲青道:「你的船我們要用一下,快把跳板放下來!」
看了熱鬧正準備走的屈雲青:「……」
屈雲青急著回家炫耀,自然是不想自己的船被征走的,但朝著他喊話的是衙役。
普通老百姓都不敢得罪衙役,屈雲青也一樣。
他乾笑一聲,讓船主把跳板放下去,然後不一會兒,船上就擠滿了人。
大冬天的大家都不洗澡,這群人身上的氣味可想而知,屈雲青平日裡雖然也糙,但他昨晚上可是花了一錢銀子去府城的瓮堂洗了個澡,把自己洗得乾乾淨淨的!
屈雲青坐在角落裡,還開了窗戶,被窗外的冷風一吹,就有點想落淚。
而這時候,那些佃農已經不說話了,但鬧事的人里混著孫舉人的心腹,他還在痛罵苟縣令。
張大夫雖然在檢查過那個死去的人之後,知道那人並不是被打死的,但見這人信誓旦旦地說苟縣令壞話,想到苟縣令征了那麼多民夫建碼頭,還是有些焦躁。
那苟縣令真要不是個好人,這些人去了縣衙,不就羊入虎口了嗎?
他想安撫一下這些人,但又怕被人當作跟這些人一夥的,會逃不出去……
想來想去,張大夫給了那人一個安撫的眼神。
若那苟縣令不是個好官,他逃出去之後,就去府城找張知府告狀!
張知府可是出了名的好官,他一定會懲治苟縣令!
接收到張大夫的眼神,孫舉人的心腹暗鬆了一口氣——「張知府」明顯是信了他們的,那就好!
雖然之前是那些民夫把人抓起來的,但那些民夫並沒有全都跟著上船。
他們大部分人膽子都小,不想去縣衙。
不過金柳樹跟上船了,他不怕去縣衙,倒是不想幹活。
而此刻,金柳樹低聲問跟著一塊兒上來的張知府:「張大夫,你怎麼也來了?」
「我去看看。」張知府道。
張知府原本打算義診過後,就悄無聲息地離開。
但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情……
這絕對是有人故意針對苟縣令,他要把幕後的人抓出來!
這麼想著,張知府下意識看向身邊,卻發現王博瀚不在,他的兩個隨從也只有一個跟了上來。
這船雖然挺大,但也沒辦法乘坐太多人,王博瀚就沒擠上來。
算了,王博瀚不在也沒關係,他已經知道王博瀚的消息是從哪裡來的了!
金柳樹聞言,眉飛色舞:「張大夫,我也是想去縣衙看看,聽說苟縣令斷案特別厲害,這次我能親眼見識一下了!」
張知府問金柳樹:「你的腰好了?」
金柳樹嬉皮笑臉的:「張大夫,咱別說這個,說這個多讓人不好意思啊!」
張知府:「……」他是沒看出來這人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眼前這人,一看就是個在家很受寵的小混混。
大船開了出去,被留在原地的王博瀚欲哭無淚。
他其實是受不了那些人身上的味道,不想跟那些人靠太近,所以才會沒跟緊張知府。
然後就因為落下了一點……船滿了,他上不去了!
他跟張知府說了苟縣令的壞話,結果才一天工夫,就證明那些都是假的,他還害得張知府被打……
王博瀚深吸一口氣,恨不得仰天大罵「孫賊誤我」。
大船最終在縣衙附近停下。
屈雲青看到那些衙役帶著人下船,長鬆了一口氣,正打算讓船夫送他回家,船夫就道:「這位爺,之前說好了一兩銀子租我這船大半天,現在已經到點了。」
他這船一般是給人游湖用的,他不願意劃出去太遠。
也就是現在冬天生意少,他才願意來崇城縣,不過也提前說好了時間,不能回去太晚。
而且明天早上還有客人要用船,他要早點回去做好準備。
「你再等等,我加錢!」屈雲青道。
「加錢也不行,我趕著回去。」船夫道:「剛才這麼多人,把我的船都弄髒了,這事兒我認栽,我也不跟你多要錢,但我確實要走了,這船我還得去清洗呢。」看屈雲青的表現,船夫就知道他其實沒多少錢,就算願意加錢,也加不了太多。
他不能因為這點錢,怠慢了明天的客人。
屈雲青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船夫把他的行李挑下了船,然後他花錢雇的船,就消失在了他的視線里。
事已至此,屈雲青只能挑著擔子回家。
至於看熱鬧……縣衙的熱鬧,他還是不看了,免得一不小心被牽連。
黎青執今天早上把朱前的自傳給了苟縣令之後,苟縣令就一直在看書,吃飯的時候都沒有將書放下。<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