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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道士的話,似乎是說給范維言身邊圍著的人聽的。
怨氣衝天?沾上了不好?
這年頭的人多多少少有點迷信,聽到這道士的話,那些書生下意識地遠離范維言。
「你胡說八道!」范維言怒道。
他雖然被狗咬了,但那狗不大,也就在他腿上咬出幾個血窟窿,此時的狀態其實還行。
「貧道從不妄言,你肩上坐著個怨氣衝天的小鬼,有它在,你註定事事不順。」盧明山看著范維言搖頭嘆氣。
這個突然出現的道士,就是盧明山。
他看起來特別淡定,但只有自己知道,他有多麼慌。
他不知道黎青執也在!
他之前招搖撞騙就被黎青執教訓了,黎青執還讓他以後別騙人,結果現在他當著黎青執的面胡說八道……
黎青執會不會跳出來打他?他打不過黎青執啊!
但現在離開也不可能,找他辦事的人比黎青執還不好招惹,上來就套他麻袋。
盧明山整個人都繃緊了,臉上卻不曾露出絲毫失態。
「盧道長!」杜永寧驚喜地看著盧明山:「盧道長,沒想到會在這裡看到你。」
打過招呼,杜永寧還向周圍人介紹:「盧道長是一位得道高人!精通看相!」
杜永寧在舉人圈子裡,還是有點名氣的——杜家有人做官,他學問也不差。
現在他說這道士是高人,那這道士必然有點本事。
既如此,怨氣和小鬼,到底是怎麼回事?
「什麼高人,他就是個騙子!」范維言道,說完卻忍不住抖了抖。
這道士一說小鬼,他就想到了自己的女兒。
當年他家裡人不想被李家連累,想要永絕後患,就決定讓李珠母女隨著李家人「離開」。
那會兒李珠病了,女兒在他身邊,他就將女兒抱了過去……
他女兒去世前,一直在喊「爹」,想讓他救她。
這些年,他只要想起這事,就有些怕。
喜歡看人笑話的焦雲蔚這時候又開口了,問盧明山:「道長,您說的小鬼到底是怎麼回事?這人近來霉運纏身,是否跟這小鬼有關?」
「霉運纏身?那必然跟這小鬼有關,」盧明山道,「這小鬼滿身怨氣,肯定會招來災禍。」
「你這個騙子!」范維言怒道。
盧明山看著范維言嘆氣:「這位居士,我並未騙你,這小鬼看著是個約莫三歲的女孩兒,用紅頭繩扎了辮子,身上穿著湖水綠的襖子……」
盧明山將給他錢的人讓他說的話說了出來。
走南闖北到處騙人的盧明山對他人的情緒極為敏感,他發現隨著自己的訴說,剛被狗咬了的范維言似是恐懼到了頂點。
盧明山立刻就意識到了什麼。
這人手上,莫不是沾了人命?
盧明山這麼想,黎青執也一樣,他想得還更多一些。
要知道,盂縣水災的時候,原主大姐的女兒剛好就是三歲。
這孩子死了?跟范維言有關?
當初范家說李珠母女都病死了之後,錢富貴曾懷疑范家人害了李珠,為此,他特地找人挖了李珠的墳墓。
墓里沒有屍體。
之後他四處打聽,還有人告訴他李珠離開了范家,但具體去了哪裡沒人知道。
錢富貴覺得,范家人應該是趕走了李珠,他找人去質問范家人,范家人也這麼說了。
也因此,錢富貴雖然對范家不滿,但並沒有對范家動手。
但看范維言現在的表現……李珠的女兒死了?
至於李珠……他之前一直以為范維言整日倒霉是晉王動的手,但現在想想……晉王脾氣暴躁,范維言對晉王來說又是個小人物,他不會花這麼多心思。
他更不會找盧明山來說這樣的話!
盧明山甚至能將那個女孩兒的穿著打扮說清楚……針對范維言的人是李珠?!
黎青執不敢確定,但有了這樣的猜測之後,他看范維言的眼神,就更冷了幾分。
周圍那些舉人,也都離
范維言遠遠的。
焦雲蔚突然問:「盧道長,那小鬼為何會騎在范舉人肩上?您能將它收了嗎?」
盧明山心中滿是對焦雲蔚的喜愛——這人問得好!
雖然焦雲蔚不問,那賀義安排的人也會問,但一個舉人問他,肯定比來個陌生人問他更好。
盧明山道:「福生無量天尊,這小鬼必然是跟范舉人有仇怨,才會騎在范舉人肩上,至於收了它……這小鬼身上有功德金光,它又未造殺孽,貧道收不得!」
「功德金光?小鬼身上怎麼會有功德金光?」焦雲蔚眼珠子一轉,看熱鬧不嫌事大。
盧明山道:「貧道不知,但應當是家中長輩遺留……等等!」
盧明山身形晃了晃,目光直直地看著盧明山的頭頂,似乎是看到了什麼了不得東西,臉色煞白一片:「這小鬼與這舉人,血脈相連。」
在場的舉人一片譁然。
跟范維言有血緣關係的小女孩被范維言殺了?
那個小女孩,莫不是李兆女兒所生?
真要如此,那這個范維言……
眾人都恨不得離范維言遠遠的。
盧明山卻露出失神模樣,仿佛被損耗了大量精力:「那小鬼身上的功德金光來自家中長輩,但跟這個與它有血緣關係的舉人無關,應該來自它的母族……」<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