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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奇將背向後一靠,橫刀立馬一般坐在太師椅上,拿起手中的驚堂木狠狠一拍:「既然爾等如此冥頑不靈,那就別怪本知縣不客氣了!——
「有功名否?!——」岳奇氣勢沖天的率先發問。
「有」和「沒有」兩道回復聲同時響起。
「很好,你們真當本知縣開玩笑不成?有功名那個,先革除……」
「岳大人,小人不敢了,再給小人一次機會吧!我交,我交!——」士紳當中的那個讀書人,聽到岳奇當真如此決絕不講情面,趕忙跪下膝行到岳奇跟前,開始哭天抹淚。
不就是區區幾袋子錢糧,豈能和他考取半生的舉人功名相提並論?!——
岳奇一臉不屑:早這樣不就行了?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現在晚了,得加收三成~」岳奇幽幽地惡魔低語。
「小人給,小人給!——」
岳奇心裡不免有些可惜,早知道說加收「五成」了……
揮揮手叫人拖下去一併跟著去那士紳家裡取錢糧之後,岳奇調轉矛頭,對那剩下的一人說:「如何?這位老爺呢?!——」
那胖士紳「哈哈」大笑兩聲:「岳大人,你好大的官威啊!不過我沒有功名,你又有何物轄制於我呢?」
「既如此,那便先去大獄之中『歇息』幾日吧!什麼時候交夠了,什麼時候才再出來;不過你放心,大牢你一日三頓是萬萬少不了你的……」
岳奇懶得再和這人廢話,直接支使衙役上前拿人。
往常這麼做倒是屢試不爽,有的人礙於顏面、有的人被牢里的地痞流氓們磋磨……待上最多不過三日,也都乖乖地交了錢糧。
也有就是要跟岳奇對著幹的,岳奇直接將那頭鐵之人的所有需要官府出面協調的事,諸如「訴訟」、「出讓」、「轉讓過戶」等,直接叫停,無限延後。
基於以上種種措施,都把人治得服服帖帖……
可是現在,岳奇瞧著站著不動裝死的衙役,和越發不再掩飾自己張狂的士紳,沒有感情地冷笑一聲。
原來是踢到鐵板了,堂下的這個人,不僅是個「士紳」,更是個「豪強」!——
這種人的數量不在少數,首惡就是那駱家;之前岳奇先把這些人摘了出去,準備留到最後再收拾,沒想到今天倒有一個送上門來了!——
第146章 一箭雙鵰
這些「地頭蛇」,在岳陽的地界上為虎作倀、胡作非為,仗著前任知縣的不作為以及在知府大人面前的「體面」,往日要麼對上門征繳錢糧的衙役們棍棒相加,要麼就許以重利;
導致現在的衙役們看見這些「地頭蛇」,不管是「怕」還是「愛」,總是百般迴避,拒絕上官們拘拿豪強們的政令,甚至動不動跑到洞庭湖上躲上十天半月。
關與君和寒隱初將下船時遇到的那個衙役,不就是如此情形嗎?——
岳奇早就對那些慣喜歡「欺壓百姓」、「牽扯攀附」的衙役們列了個名單,等待秋後算帳;
那豪強冷眼看著這一切,發出意味不明的一聲輕笑,自顧自地就往一旁書吏寫字的小桌子上坐……
岳奇眼睛一眯,一拍驚堂木:「大膽!本官還沒叫你跪下,你便敢蹬鼻子上臉的坐下了?——」
那豪強被嚇了一大跳,直接滑到了地上,摔了個屁股墩,捂著尾巴根疼得齜牙咧嘴。
周圍圍觀的衙役們不少人想上前扶起此人,岳奇「嗯?——」的一聲喝止了他們躍躍欲試的步伐。
「本官再說一遍,把此人,給我押進大牢!——」岳奇虎著臉,上位者氣勢盡顯,絲毫不像個剛從學堂步入官場的年輕人。
大多數衙役們面面相覷,幾乎都是心有一致地反而退了退。
岳奇即使在那豪強面前被下了面子,也沒有絲毫惱怒,只把森寒的視線從這些衙役的身上一一掃過,和每一個人都產生眼神接觸……
班頭接觸到岳奇的視線時,下意識地打了個激靈——
知縣大人的眼神,委實太過於讓人膽戰心驚了……
岳奇的視線說實話並不駭人,甚至眼神中也無絲毫惡意,只是像雪一般無瑕,更沒有絲毫溫度;
可是那眼神掃來時,便如雪花無聲無息地落於香杉之上,越來越厚、越來越密……直到最後,看似挺拔的香杉樹終究會被大學壓塌、覆蓋、掩埋……
這是一種悄無聲息的威懾與鎮壓,卻更使人喘不過氣來……
班頭硬著頭皮出列,他略略轉身,向身後的「同僚們」望去——
直到又過了幾息,林林總總約莫二十幾個人終於也出列;班頭揪住那豪強的衣領,就像一直以來他渴望做的那樣……
「是,知縣大人!小人這就將這等『負隅頑抗』的刁民投下大獄!——」
班頭在其他衙役和那坐在地上都忘了喊疼的豪強張大嘴錯愕的視線當中,迎合著岳奇,將那豪強宛如死狗一般拖了下去。而這種感覺,實在是好極了。
入夜的時候,岳奇還在大堂熬著夜挑燈夜戰,一旁的書吏也眨了眨熬得通紅的眼睛:「知縣大人,快休息去吧……」
岳奇一邊看著錢糧帳冊,一邊神采奕奕地說:「你自己個休息去,我可從來沒有要求你陪我……」
他的手又伸向了一旁擺放文書的地方,展開一本明顯是「壽宴請柬」的東西,一目十行的看完。<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