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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星校的臉色霎時變得很難看,只能跟關與君告罪,跟著兄長一起上轎回家。
「噗嗤!——」一聲毫不遮掩的嗤笑立即從關與君身後不遠處響起:
「我說馬大人啊,咱就早說過女子是不可能參加的科舉的,她們嬌滴滴的模樣,連個童生、秀才都沒考過,如何還想著一步登天當個進士呢?——」
「可不是呢呂大人!到時候啊還不是『出頭的椽子爛的快』,看誰還敢娶參加過科舉的女子……」
小魚簡直被後面禮部的馬大人和國子監的呂大人氣了個夠嗆,他們陰陽怪氣的做什麼?他們難道不知道他們前朝能多發一筆「養廉銀」還是小關公公玉成的嗎?……
真是不知好歹,難怪總說「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
「小魚!~」關與君喊住了他,「去幫我把我的『提神藥飲』拿來……」
小魚走到那馬大人和呂大人的身後,狠狠地瞪了他們一眼。
而關與君,連頭都沒有回:「馬大人和呂大人真不愧是『驢唇馬嘴』的組合啊!一邊不屑於女子參加科舉,一邊卻學『長舌婦』的做派不停……我看你們不就是『女子』參加科舉的先例嘛?!」
「小關公公你!……」那馬大人恨不得跳起來——
「嗯?~」關與君施施然轉過臉來,那馬大人瞬間就啞了火,「哼!——」然後關與君又轉了回去。
「老馬,忍忍吧……」呂大人死命地摁住馬大人,讓他不要衝動。
這關與君邪性得很,皇上不知為何對他十分寵信,就連太后也是,這勞什子「女子恩科」,不就是他蠱惑的皇上同意的嗎?……
第68章 萬事開頭難
「小關公公,您的『藥飲』來啦!——」小魚捧著一盅氣味清香的褐色湯藥,一路小跑著遞到關與君的手邊。
關與君剛喝下一口,一道透著比那藥還要清香涼爽氣息的女聲便響了起來:「請問,是此處報名參加恩科嗎?——」
嗓音泠泠,清脆悅耳,既像薄荷提神辛辣,卻又恍惚之間讓人感覺抿了一口霜雪,瞬間夢醒,讓人不會對著嗓音主人產生絲毫旖旎之感。
關與君抬頭,口中的藥飲都忘了咽下:今兒個這美女也太多了吧……
她興奮地放下茶盞搓搓手,提起筆,對著一身簡單荊釵布裙的姑娘問:「姑娘姓甚名誰?年方幾何?家住何方?」
姑娘不卑不亢地說:「賤名盧小月,年方二九,西街梧桐巷的盧氏包子鋪就是我家。」
「『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多美的名字啊,怎麼就是賤名了呢……」關與君嘿嘿嘿地笑著,宛如痴漢。
小魚看得心下一陣不妙,那姑娘的表情略有抽搐,咱可等了半天就等來了這一個姑娘,小關公公你可別把別人嚇跑啊……
「小關公公……」小魚一陣焦急地搖了搖關與君。
可是關與君還沒什麼反應,盧姑娘眼睛卻是一亮:「您、就是大家所說的出考題的小關公公嗎?」
「是啊是啊!~」關與君傲嬌地小雞啄米般的點點頭,而且絲毫沒有想起來寒隱初讓她恩科結束之前不許出門的敕令。
開玩笑,第一屆女子恩科在即,她怎麼可能放心假手他人呢?……
「太好了小關公公,既然您在這,那小月想親口問問跟恩科相關的各項規定,回去好跟家姐細說……」這下子,滿眼冒光雙手捧心的倒成了盧小月。
「但問無妨。」
「小關公公,請問您說的前兩場考試不禁止夾帶是真的嗎?——」
「自然是真的……」前兩場考的是進士中的策論,小抄即使都印滿號舍也無用。
「那最後一場不准夾帶,但是可以帶算盤入內也是真的嗎?——」
「當然也是真的……」最後一場考算學和默寫,是為了讓所有參考的人,尤其是女子,不會輸的太難看。
她設置的三場考試是按4:4:2的比例算分,最後加權總分的,主要考查的就是前兩場;但是也會張貼出單榜狀元,她自然是竭盡所能地給那些勇於嘗試的女子最大的體面。
「那縮減題量和考期,作答完畢的人可以提前回家也是真的咯?——」
「自然是真的……」definitely。題數的設置為5:5:10,只有最後一場多一些,每場考試都是從三天兩夜壓縮成兩天一夜。
「恩科結束,閱卷完成,還會公布及第學子的考卷?——」
「比珍珠還真……」公布真題與答案,可以讓往後的學子們多加學習、開拓視野,而且還可以很大程度上保證公平公正;公布期間,其實就是公示的「監督期」。
「多謝小關公公解疑答惑!——」盧小月跟關與君揖了揖身子,喜出望外的簽完字摁下手印,便千恩萬謝的離開了。
關與君不禁感嘆,只要能看見這般的笑容,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夏星校在一處轉角,一直在轎子上不遠不近地觀望著,看到終於有人去報了名,她也長舒了一口氣,展現出了一個真心實意的笑容,而非受過標準訓練的笑不露齒的微笑。
她終於肯開口對丫鬟說:「咱們走吧……」可是卻遲遲不肯放下轎簾,望著那個姑娘離去的方向。
「小姐,咱們去哪啊?……」丫鬟不解其意地問。
「跟上那位姑娘吧,她不是說,她家開的包子鋪嗎?我想去嘗嘗……」夏星校羨慕的眼神,一直緊緊地跟隨著盧小月。<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