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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森死死地攥住夏星校的手腕,雙眸通紅,宛如發病。
「夏日森你瘋了嗎?——」夏星校忍住手腕上的疼痛,不住地往後抽著手。
「我會讓你知道,女子參加科舉,是多麼『滑天下之大稽』的一件事!……」
似乎是為了驗證他的所言,外面傳來吵吵嚷嚷的聲音:
「……憑什么女子不經縣試和府試就能直接參加恩科?而且幾乎參加的人都榜上有名?!我看,分明就是有貓膩!……」
「就是就是,我聽聞考題都不是禮部出的,是那個不男不女的小關公公做的手腳;如今他這般巴望著女子入仕,八成就是行『牝雞司晨』之舉,動搖國本呢!……」
「你、你們!……」盧秀才氣得面紅耳赤,想挨個反駁卻不知該先從哪個先說起,人潮似乎要將他淹沒。
可即便如此,他也沒有後退一步,更逞論落荒而逃。
「要我說啊,說不定名次,都是那小關公公定的呢!聽聞他媚主得厲害,說不定就是……」
「沒錯,考題是我出的;可是卷子,都是禮部閱的。」關與君趴在茶樓的欄杆上,幾乎探出了半個身子,在上面歪著腦袋,好整以暇地說道。
她不慍不怒的解釋,宛如往咕嚕咕嚕沸騰湯鍋之中灑下的一瓢水,將那些惡佞的誹謗之言頓時化為蒸汽,不一會便煙消雲散。
方才還跟大雨後遍布蛤蟆叫的池塘相媲美的金榜下,霎時寂靜無聲,大家都不知所措地看著二樓那個紅衣少年人:
他肌膚雪白,在陽光的照耀下宛如透明,沒有被絲毫惡意中傷的介懷,反而笑得開懷;粉雕玉琢的模樣,宛如那觀音大士座下的蓮花童子。
下面收了錢意欲潑髒水的人喉嚨梗了梗,跟被叼走了舌頭似的,在正主面前再也不發一言。
「關於童生試和秀才試這一點呢……唔,大家提的建議很好,讓女子也走和男子一樣的路子,豈不是更公平合理嗎?果真集民智想出來的主意就是不一樣……」
第83章 真題集
砸場子的人直接愣住了:這貌似不是他們原本的意思吧?他們可不是在「建議」,而是在提「疑點」啊!——
「本公公我已經找好了書局印製出色的答卷,都標註了名字,屆時大家只要一看就知道本公公是否存在私心;現在呢,本公公恰好帶了剛印的一百本,只要二十文啊,油墨還是新的呢,有誰想『先睹為快』呢?……」
寒隱初看著半個身子倚在欄杆上,向後抬起一條腿,把腳尖點在地上的關與君的模樣,攥拳掩住唇角的笑意:
這個小關子,胡攪蠻纏可真是有一套!——
下面完全被這般大轉彎的思維打了個措手不及的民眾們還沒反應過來,關與君便又投下一個「重磅炸彈」:
「只限前一百本哈,後續賣完立馬漲價到一百文!走過路過不錯過,本屆恩科進士們的全真答題重磅出爐啦!——
附贈我大雍朝首位女進士出身的傳臚親筆簽名啊!……」
「什麼?要漲價!那給我來一本!——」
「我也要我也要,別搶啊……」
「我要給我兒子搶一本啊……」
方才還在金榜之下八卦的諸人,霎時便被更重要的事占據了思維,紛紛吵吵嚷嚷著要買真題集,開始解荷包。
忽然大家仿佛受到了驚嚇般,拼命地往裡擠……
只見人群倒退的反方向,出現了一隊面色陰沉,各個都穿著飛魚服配草鞋的錦衣衛。
人群和錦衣衛之間,仿佛隔著一道看不見的屏障,那邊進一步,這邊就退一步,直到退無可退。
可是這群錦衣衛明顯不是來拿人的,他們看見人群無處可去後,便停下腳步;緊接著搬來一張桌子,隨即又搬上那一百本初印的真題集,再放上硃筆,配上把椅子。
一個錦衣衛朝著盧小月的方向而去,盧秀才看得目眥欲裂:「你們要做什麼?……」
他拼命地想擠出人群,可是掙都掙不動,只能絕望地伸出一隻搖擺的手,宛如即將迎來大船的衝擊的一節蘆葦。
「傳臚,請入座。」向來直接拿人的錦衣衛伸出因為握刀而布滿老繭的手,半躬著身子,為盧小月指著路。
盧小月先是沉默,然後道了一聲「多謝」,便泰然受之這般少有的待遇,施施然落座,又接過一隻錦衣衛遞來的硃筆。
「誰方才說要買書來著?——」錦衣衛中氣十足的吆喝聲響起,擠在一團的諸人紛紛打了個寒顫。
寒隱初冷眼瞧著,覺得早把錦衣衛「請出來」不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嗎?還用費這般的口舌……
秩序維持的很快,不一會大家就都自發的排成一隊,先去交錢買書,再讓盧小月給自己簽名。
先前的鬧事之人想趁機溜走,卻發現不管往哪個方向去,裝得再如何漫不經心,面前總是有堵錦衣衛人牆,截住了他們的去路……
完了……
完了。夏日森也是這麼想的,望著茶樓下井然有序簽售的現場,夏日森感覺自己的心頓時跌到了谷底。
夏星校無聲地推了推兄長,指向旁邊的一個露台……
夏日森木然地望去,周身恍如觸電一般,明明是坐著的,卻下意識地哆嗦著雙腿想跪下;
他對面的寒隱初,也是他自小見慣的表弟,只嫌惡地瞥了他一眼,便收回了視線,似乎像在看什麼死物一般。<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