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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於都成了慣例,皇帝說什麼,大家得先反著來才算正常;然後拉扯一番,取到一個大家都滿意的中庸結果。
朝中諸臣無人想「動」,大家都想以不變應萬變維持還不錯的現狀,不想承受意味「動」而牽扯起來的傷筋動骨。
「皇上,老臣不解,為什麼之前呈報奏章的方法好好地,忽然就要換了呢?」一個年邁的老臣率先開腔。
「如果真的好,朕還會換嗎?」寒隱初繼續森森地開口。
「……」不止老臣愣住了,所有的朝臣都愣住了。
上次大家這麼無語,還是在上次;還真是「聽君一席話」,猶如「聽君一席話」。
「額,皇上,張大人的意思是:奏章是祖宗傳下來的方法,延續至今沒聽說無緣無故忽然要變的啊……」張大人身邊的一個朝臣,直起身子替張大人打著圓場。
「太祖皇帝打下天下這才幾年?不過是個破奏章,就成『顛撲不破』的傳家寶了?前朝倒是也用這般的奏章呈報之法,莫非愛卿還想『反雍復元』不成?」
「微臣不敢!——」那位大人直接迎上寒隱初的目光,感覺整顆心都要跳出來了,只能慌忙地再次拜服在地。
既然正著不行,那就反著來……
一個剛剛從地方官調任而來的官員說道:
「皇上,地方和京城有時間差和地域差;如果同時施行,估計要很長一段時間內奏章會新舊並行,倒是只怕會起到相反作用,讓皇上您的政務處理更加繁重啊……」
「你們就不會先在京城裡『試點』嗎?」寒隱初不耐煩地說,說著從關與君那學來的詞彙。
關與君說:試點就是先在一個地方或者幾個地方做做,試試看看成效,然後再全面鋪開。
那個官話還說不流利的大人愣住了,只以為「試點」是什麼京城官場內部的術語;他要是不懂,豈不是跟「土包子」一樣?日後怎麼融入圈子?於是便保持緘默再不言語。
「還有什麼問題嗎?」
寒隱初問完就閉上了眼睛,自己為什麼感覺褲子越來越往下跑?會不會是錯覺……
絲綢做的褲子為什麼會這麼滑!這一點都不合理!以後決不許尚衣監用絲綢做褲子!……
「皇上,微臣想問:臣等魯鈍,且都習慣了之前奏章的寫作方法,若是日後出現什麼紕漏……」
想得過且過唄!寒隱初冷冷一笑,真打量著覺得寫奏章是小事,即使寫毀了,朕不會、也不敢對你們怎麼樣,便想暗中給朕使絆子了是吧?
剛想喊出「杖責三十」,說時遲那時快,寒隱初忽然感覺自己的褲子正掙脫了革帶最後一點的束縛,就要往地上飛奔而去——
剎那間,寒隱初心念電轉,忽然想起了關與君說過的餿主意……
因為是習武之人,寒隱初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雙手叉腰抵在胯上,死死地摁住了最後要滑落的褲腰邊緣,然後吼出一句:「錯一次,尤可寬恕;錯三次,罰俸半月;錯十次,罰津一年!」
第24章 《發瘋文學》
眾人聽到這話,頓時如遭雷擊,紛紛談之色變,抬頭看向從不開玩笑的皇帝——
朱衣天子衣冠楚楚、相貌堂堂,一掃平日裡的散漫神色,叉著腰,對著方才不懷好意的臣子大吼……
天哪,都叉上腰了,皇上不是在開玩笑!
叉腰皇帝寒隱初繼續輸出:「聽明白了沒有?還不都快滾!」
說完,大傢伙紛紛叩頭行禮,三五成群的結伴離去,生怕成為最後一個留在殿內的人,遭受池魚之殃。
出了大殿才想起來,似乎今兒個要奏稟的事還沒說呢……罷了,也不是什麼急事,正好用新的奏章格式拿來練練手吧……
就在最後一個大臣離去,寒隱初招手讓人關上殿門的剎那,他材質上佳的褲子,就這麼飄飄然滑落,最後堆疊在他的腳邊。
幸虧兩條毛腿有衣服擋住,要不然他丟的臉更大……
黃寶愣住了,皇上這是怎麼了?不過就是宣布一道旨意……居然就這麼、嚇掉了褲子???!!!
守在殿內的內侍們紛紛噤若寒蟬,他們不會因為看見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就被宰了吧?……
寒隱初頓時福至心靈,原來關與君吞吞吐吐,並不是因為他喜歡自己……而是那個蠢貨,真的連衣服都不會穿……
寒隱初強迫讓自己鬆開的手掌攥緊成拳頭又鬆開:這一切,都怪關與君他爹那個老不死的……自己為老不尊想要為禍朝綱也就算了,連穿衣服這種小事都教不好孩子……不對!想要謀叛為禍朝綱的事也不能算了!
還是皇爺爺說得對:「歹竹出好筍」的少,「老鼠的兒子會打洞」的才多的是……
就在那一刻,寒隱初對關穆的憎惡達到了頂峰。但是眼下還有個更沒面子的事迫在眉睫:
他寒隱初,以後還怎麼在關與君的面前拿出天子的威儀?……
——「你不敢看朕是因為不好意思?那你是喜歡朕?原來你有斷袖之癖?」……
寒隱初都不敢回想起他說過的各種羞恥之語,這讓他如何在小關子面前抬起頭來?!……
黃寶趕忙擺手,所有內侍慌忙跑路,甚至不用叮囑都知道這種事情是萬萬不能走漏風聲的!他們都心有一致的在羨慕今日休沐的那位同仁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