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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繕宮殿的支出砍掉,宮殿才建沒兩年呢;
裝修費省著點花,只裝點太后看得到的地方即可;
賞賜百官這個她自有妙計,砍掉;
做新衣裳和首飾的關節和裝修費一樣,少花點;
金輦轎輿的「名車」那項也能省點,左不過只有太后和皇帝才能做轎子,寒隱初也沒什麼后妃,那些太妃什麼的也免談,不做乘坐輦轎的考慮;
搭景觀和戲台子以及請儀仗隊這個省不了,但是好在提前讓工部去算了「工程造價」,支出都是合理的。
還真別說,工部頭一回有了在皇上面前露面的差事,還能幫國庫省銀子,能不攢著勁辦好嗎?
再加上她拉的一些林林總總的贊助,肯定能省下不少呢!……
關與君樂呵呵地傻笑,忽然不遠處的一道呵斥聲打斷了她的美妙心情:
「你怎麼做事的?!下作的東西,這可是給皇上和太后要吃的東西,你還想著偷偷摸摸順了去嗎?可真是好大的膽子!看我不打死你!……」
說完,就將手中的拂塵一下一下朝下首跪著的人抽去,那瘦弱的脊背不住瑟縮發抖,宛如一截受狂風凌虐而不住搖擺的修竹,看得人心都要揪了起來——
正在交談的醉仙樓東家和正四品的尚膳監太監卻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甚至主動規勸著關與君:
「關公公,您也別怪左少監心狠手辣,後廚中手腳不乾淨的人多的是,就需要『殺一儆百』呢!」
還是不能習慣封建社會的關與君也只能把頭偏開……
忽然,被打之人一聲壓抑的痛乎響起——「嘶……」——關與君猛然回頭,好生熟悉!
那空靈與澄明的嗓音,來自於她念念不忘的那個人!——
關與君「蹬蹬蹬——」地就跑了過去,一把推開還欲下死手打人的左少監,慢慢攙扶起了地上跪著被打的人,把他從頭看到腳,略有些焦急地問:「落哥哥,你沒事吧!~」
跟隨關與君而來的尚膳監太監和左少監面面相覷,大眼瞪小眼:小落子竟和最近的大紅人小關公公私交甚篤?!
關與君扶起落遙空,感受著掌中硌人的手感,心疼的無以復加……
落遙空的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他緊咬貝齒,在關與君的攙扶下撐著膝蓋支起身子來,看著關心他的關與君,露出一個力竭般的笑容:「小關,你如何在這裡啊?!」
他那一笑,宛如春回大地,語氣中也無任何被打的悽苦與委屈,只有得見故人的驚喜與溫柔。
左少監看得是惴惴不安:這小落子也太會裝了吧!?他哪有那般孱弱?!看小關公公心疼他的那個樣子,待會說不定要怎麼「整治」自己呢!
關與君緊緊抿著唇,一副不悅的模樣,她這幾日忙的腳不沾地,倒是一直把尋找救命恩人的事擱下了;如今「踏破鐵鞋無覓處」,卻看到恩人過的如此淒楚!
關與君縱使再生氣,可斷也不願做出以勢壓人的事情來——
她只是強忍住了憤懣:「左少監,我落哥哥偷東西的事是真的嗎?」
左少監絞盡腦汁地想著說辭:「這、這倒沒有,我就是看著他像是要做什麼手腳的樣子……」
「既如此,下回便不要如此行事了。」關與君冷冷地打斷了他:「刑部的堂官審案,都要『捉賊拿贓』呢!」
「是、是!」左少監點頭哈腰,忙不迭的稱是。
***
「小關,謝謝你!~」落遙空扶著腰,給關與君上了一盤荷葉軟餅,露出一個溫軟的笑容。
關與君正對著「千醃萬熏雖辛苦,蒸盡樟茶方得炸」的那道樟茶鴨子直流口水,對自己篡改古詩詞的詩並無絲毫內疚之情。
關與君的嘴角都要咧到腳後跟去了:「該說謝謝的是我呢!落哥哥,勞煩你給我做這麼好吃的『樟茶鴨』!」
關與君絲毫不掩飾和落遙空之間的親昵,讓候在外面看似「服侍」實則「偷聽」的太監們聽的是一清二楚。
沒辦法,人性總是這般趨炎附勢、拜高踩低的,她只能用這種方式讓落哥哥過的舒坦點……
不過……
「落哥哥啊!你於我有『救命之恩』,可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落遙空白玉般的手指為關與君捲起一塊鴨肉:「我叫落遙空,區區賤名而已,還怕污了小關的耳朵呢!」
關與君的頭立馬搖的跟個撥浪鼓似的:「怎麼會!?『海水落眼前,天光遙空碧』,落哥哥的名字很有意境呢!」
但同時她心裡也犯著嘀咕:落空……遙知舊遊處,落落空遺躅……這怎麼聽,都像是一個寂寥的名字……
可是她面上卻是絲毫不顯,大口吞下落遙空遞來的鴨肉:「我現在知道了落哥哥的所在,日後定會常來找落哥哥玩的!……」
這話在外間的人聽來,就是:小落子以後不是人盡可欺的小太監了,他有人罩了。
她話別了落遙空之後,那尚膳監左少監也不知是不是太過執著和不精神,主動湊上來還和關與君說著落遙空的「壞話」:
「關公公,那小落子不過是個『爹死娘嫁人』的不祥之人罷了……您何必要和他那種人為伍……」
關與君很不喜歡這種話:「左少監,咱們都是『奴才』,何必還要在自己人堆里分個『三六九等』呢?」<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