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他十分沒骨氣的腳下一軟,「噗通」跪倒了。
緊接著,寒隱初便挪開了壓迫性極強的視線,輕飄飄的落下一句話,這話聽的夏日森更是汗毛直豎:「唉~宰了你,我倒是無所謂,只怕你姑母要傷心咯!……」
他頓時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膝行上前想要抱住寒隱初的腿,卻又因為威脅性極強的視線投來,而中止了動作,只敢抱住那美人榻的床腿……
「表弟……哦,不,聖上!微臣、微臣是在那水渠的修建上做了些手腳。可微臣家裡的境況聖上您也知道,窮日子過怕了,再加上微臣的父親也說都是自家人,應、應該不會……」
夏日森咽了口唾沫,慌亂的繼續組織著語言。
寒隱初眯了眯眼睛,他這哪裡是說他爹呀,分明是說太后也暗示他這麼做呢!
「住嘴!挖個水渠子挖出一千七百六十斛土也就夠了,你做甚說什麼幾近需要三千!
挖出那剩下的地方,你是打算埋多少黑火藥,還是打算藏刺客和武器啊!」
夏日森抬起淚水鼻涕糊滿了的臉,張大了嘴,不知所措。看這模樣,竟有些呆滯。
寒隱初看著他這般蠢鈍的模樣,心下更煩,剛想讓人拉他去大牢走個過場,他忽然也回過味來似的,不要命的嚎啕大哭——
第7章 「特急」、「急件」與「平件」
「聖上,微臣可是您的親表弟啊!您勿聽他人挑唆啊!
微臣只想撈點油水,誅九族的事情如何敢幹啊聖上!
微臣和您沾親帶故,只要不作死,便可保一生一世的榮華富貴,又怎麼會去做通敵這種自掘墳墓之事啊!……」
他哭的悽慘,還連帶著不住的叩頭之聲;寒隱初聽得心煩,只淡淡地讓他起來吧。
看樣子,自己的這個表哥屬實是有點狗膽,但也不屬於狗膽包天的那種;
今日這麼一恫嚇,不怕他不盡心盡力、乾乾淨淨的修水渠。
於是,便揮揮手讓他退下了。
自覺拾回一條命的夏日森,三魂七魄逐漸歸位,花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四肢。
他先是抹了額頭上的一把汗,不小心擦到了紅腫起來的額頭,「嘶嘶——」地直吸冷氣,廢了老勁才撐著膝蓋站起身來。
寒隱初斜晲了他一眼,無喜無悲地說:「去太醫院自己個上藥去。」
夏日森又要作勢跪下謝恩,寒隱初止住了他的動作,便繼續拿摺扇遮臉。
夏日森一瘸一拐的離開時,腦海中仍不住的盤旋著那皇上表弟看向自己那寒涼的視線……
如果忽略眼神,只看面容,端的是一副人間難得的好顏色:
似乎只在那一張玉顏上,便能看盡萬川平湖,攬盡人間風采。
只是山川險重,平湖暗涌,他玉面公子的表象下,從來便不是什麼良善之人。
***
當寒隱初再次踏進養心殿的時候,臆想之中恨不得生出三頭六臂的關與君不僅沒有被奏章所累,相反龍案上是一沓沓歸類齊整的奏章,他本人正美滋滋的倚在柱子上睡覺。
「他什麼時候整理完的?」寒隱初問一個侍衛。
「約莫半個時辰吧!」侍衛低聲回答。
「那他就這樣睡了許久?」
「回稟聖上,倒也不是,他先是問我們什麼時候開飯,無人理他後,拉了個公公問路,自己便出去刨食吃了;
我們攔著不讓走,他說他已經整理完了,吃個便飯去去就回;還說在宮裡當差的,總不能讓人飯都吃不飽吧?」
寒隱初皺皺眉,實在是光明正大的理由:
「那他去了多久?」
「回聖上,也沒有多久,確實是『去去就回』了,約莫也就一炷香的時間。」
那也就是說,這小子起碼睡一個半時辰了。
寒隱初眯了眯眼看著牆角睡得正香的人,手裡卻是很癢。
這可是兩京一十三省堆積了三天的奏章,他半個時辰就分完了?
而且這麼好的睡眠,自己哪晚都沒有像他這般如此安眠過……
自己待會看看,若是他敢耍什么小聰明,想著胡亂分分糊弄人,不如賞個腰斬如何?……
「哎呦!——」
關與君睡得正香,夢裡是一盤肥美的豬肘子,剛準備大快朵頤,忽然被猛然襲來的一股大力推搡,被迫離開了一直倚靠的柱子。
「誰啊這麼不長……」話說到最後,關與君看見那雙僧鞋,咽了咽唾沫。
剛在深宮之中穿的如此不同尋常,還會有第二個人嗎?……
合著方才就是這鞋子的主人踹了自己一腳?關與君欲哭無淚,但還是得強打精神的說:
「聖上,奴、奴才該死,給您擋路了……」
「無礙,既是整理累了,總得歇歇……」
寒隱初似乎心情很好,兩手揣袖做了個農民揣的姿勢,身子搖搖晃晃就蹲在了關與君的身旁,一邊檢視,一邊好整以暇的問:「都怎麼分的啊?」
關與君分別指著三大摞:
「這都是六部以及都察院之都御史、通政使司通政使、大理寺卿這『三卿』,還有『三公』、『三孤』幾位大人上來的;」——大致相當於平行文。
「中間這一大摞是各省地方上的奏章,我按承宣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都指揮使司所轄分門別類了;」——這都是上行文,三司分管民政、刑獄以及軍政,很好理解。<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