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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雖如此……
駱萬儀和落遙空都是聰明人,他們都知曉世上並無萬無一失的事情,況且如今還出現了這般大的紕漏……
落遙空居然還不合時宜地想起關與君曾經說過的墨菲定律,即「如果事情有變壞的可能,不管這種可能性有多小,它總會發生」……
落遙空竭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依舊「勝券在握」:「管家,這幾日少夫人在做什麼?」
小鬍子管家聽到叫他,便自覺上前:「回少爺,少夫人這幾日當真安分不少。您那日說要給她穿衣鏡,她收到後便自顧自的研究了起來,甚至還多要了兩面……」
落遙空和駱萬儀目露奇怪之情的對視:關與君又中邪了?!讓她安分的時候不安分,希望她多露點狐狸尾巴的時候她反而安靜如雞了?……
駱萬儀反而無比淡定的站起:「空兒,這個關與君留著始終是個禍害。你喜歡她,我沒有意見,但不能讓她的存在成為咱們落家重新起復的障礙……」
「姑母,我省得……」落遙空也似下了很大的決心,但也不過只是須臾之間,「管家,你幫我去拿那個東西……」
駱萬儀略微有些驚訝,但旋即露出滿意的笑容來:「我都沒想到還有那玩意……對付她這種刁鑽的滑頭,還就得出其不意……」
***
落遙空再回到關與君住的那個小樓時,恍如回到了深宮大內之中。
關與君就這麼安安靜靜地在琢磨著誰都搞不明白的東西,周圍圍了一圈瞪大眼睛的宮人……
自己當時為了接近權力的中心,時常拿著做好的各種好吃的去見關與君,卻最後也總是驚嘆於她的奇思妙想……
他記得有一次,因為關與君突發奇想想吃炸知了猴了,便找人去粘下了知了猴,送了一堆活的來了膳房,活的!可是把他折騰的雞飛狗跳……
自己當時還痛罵關與君,等到哪一日他除掉了那個狗皇帝,第一個就找她陪葬……
哈哈哈~現在想來這些事情,都帶上了幾分「當時只道是尋常」的心酸落寞,他和關與君,終究是站到了對立面上……
不過……他做完炸知了猴的當日,就傳來了皇帝陛下寒隱初被知了的叫聲叫的心煩的消息……
落遙空的笑意,徹底淡了下來。
「你在做什麼?」落遙空蹲在關與君的身邊,不辨喜怒地問道。
關與君說:「我在給你姑母生日準備一份『大禮』啊!」
一份真正意義上的「大禮」,絕對教駱萬儀終生難忘。
可是在落遙空看來,她的笑容一如往昔,恍惚間還是那個司禮監風頭無兩的小關公公,絲毫沒有陷入寄人籬下的窘境,也沒有遭遇差點被拉去實施「船刑」的萬分兇險的時刻。
落遙空撿起擺在地上的半隻花瓶:花瓶從前面看起來一切正常,只是沒有另一半;中間的部分還做成了木頭的,有一個角度給折了進去。
兩面寬大且平整的穿衣鏡,正立在了地上堆成了一個奇特的角度,而那個角度,剛好放得下花瓶凹進去的部分。
彼時的關與君,正把一個碩大的浴桶鋸成半開放的圓桶,地上散落著黑色的布,還有一些彩帶等物。
她抬眼看落遙空的時候,滿臉都是笑意,還甜甜地叫他「落哥哥」,仿佛他們之間的矛盾從不存在。
只是這笑意有幾分抵達眼底,落遙空不得而知。
落遙空不曉得短時間之內關與君怎麼就想明白然後變得「乖巧」了起來;他只知道現在的她,肚子裡肯定憋著壞水。
關與君抬頭瞧著落遙空,對方卻似乎沒有和自己說話的意思,她便繼續幹著手裡頭木匠的活。
落遙空一擺手,管家就端上來一隻圓形的琉璃魚缸。
和穿衣鏡相比,琉璃魚缸顏色更是鮮妍明媚,而且燒制的過程中,留下了陣陣宛如水波樣的花紋。
這並不是最主要的,最重要的,是魚缸內有兩條幾乎透明、互相繞著尾巴嬉戲的半指長的小銀魚。
他們渾身上下宛如銀子打就,關與君都看得著它們五臟俱全的小小臟器;甚至不知是否是琉璃的折射緣故,透明肚腹中的臟器,都泛著一股幽幽的青芒。
小小的腮邊,還長著兩根龍鬚,倒是很有意趣的小魚。
落遙空接過那魚缸,笑著蹲在關與君的身旁:「小關可喜歡?」
關與君看著落遙空的笑容不由得起了渾身的雞皮疙瘩,這種感覺讓她毛骨悚然。
「嗯……落哥哥所贈,我自然喜歡……」
「我想也是如此。」
關與君趕忙伸手接過那魚缸,誰知她往自己的方向接來時,落遙空卻一直都不放手,導致他們兩個現在一同捧著一個魚缸,卻誰也不撒手。
「小關不要誤會,我的所贈,只有其中一條。
我想小關在收下我的禮物之前,要先知道這洞庭銀魚的來歷……」
他到底想表達什麼?送一條就直接抓一條唄?!拿來兩條做什麼?……
關與君心下再腹誹,也還是裝作乖順的模樣:「好啊好啊,我洗耳恭聽……」
「小關只知道『君山金龜』是君山特產,但是還不知道『君山銀魚』也是;君山金龜的藥用價值馳名在外,可是君山銀魚所為人稱道的,是它們比鴛鴦更令人稱道的至死不渝的愛情……」<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