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頁
這個人的身形緣何這麼眼熟?甚至方才的聲音都是……雖然蒙著面紗,但是面紗外面的那雙眼睛,那雙總是狡黠如狐讓人摸不透在想什麼的眼睛……
是、是——
岳奇將自己不住顫抖的雙手背到身後去,藉此掩飾心下極度的震驚。
過了一會,他再次將視線不動聲色地投向小關公公關與君:往常總是戴帽的腦袋上梳成了婦人的髮飾,臉色依舊白淨、一副不施粉黛的模樣,身量還是很小、但是套在釵裙里似乎看著合理了許多……
岳奇心下有諸多疑問,可是又不知從何說起;況且情勢緊迫,駱家人能不能讓他單獨和小關公公見面也是個問題……
但是有一點至少可以肯定,小關公公和皇上形影不離,皇上定然也在岳陽,甚至眼下此時此刻很有可能就在君山島!——
可是小關公公的言行舉止又很奇怪,剛才還作詩嘲諷,現下又絲毫不像是被脅迫一般,甚至興致勃勃地讓人搬來透明的琉璃鏡和錫箔紙,拿來地窖中存儲的水銀,現場給眾人們演示如何製作鏡子。
湘王遠遠瞧著,心裡跟被貓抓一樣,也躍躍欲試地想要上前,卻被岳奇一把拽住——
「湘王殿下知曉,台上那所謂的『少夫人』,就是小關公公?」
湘王抻著脖子點點頭,「知道啊……」
岳奇心下暗恨,駱家委實可惡!由此可見知府大人也不是什麼好鳥……
他悄悄拉著湘王不退反進:「湘王殿下,您知道皇上在哪裡嗎?——」
寒富德啞著嗓子跟岳奇說道:「你放心,寒隱……咳,皇上他今日也來了,反正據他自己說他是『勝券在握』的,眼下應該是去哪布局了;
咱們等會只等他的信號,護好自身周全就行了……等到場面一片混亂的時候,我去救台上那小關公公,不至於讓他被讓人轄制……」
岳奇也點點頭,在理,小關公公不是坐以待斃之人。他們一行儼然已經由細流匯成一條大江,只要找准正確的方向,便可蕩滌一切藏污納垢之地。
浩浩湯湯,勢不可當……
正想著,看台那邊忽然又嘰嘰喳喳地吵嚷起什麼,岳奇仔細地聽著,好像是有人再問「水銀是怎麼製成的」?……
湘王有些納悶,搔著頭問岳奇:「他們要自制水銀做什麼?」
「水銀可以做藥材、女子的胭脂水粉,還能煉丹做長生不老的藥材之用……有的是用處呢!——」
第154章 做戲
緊接著,讓寒富德如同噩夢一般不願再回想起的第二幕開始了……
「夫人、夫人!——」寒富德見過的那個小鬍子管家急匆匆地向他們這邊跑來,臉上是一幅驚慌至極、如喪考妣的神情,甚至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
許是因為驚慌失措,鞋都跑丟了一隻,正好在寒富德面前摔了個狗啃屎。
寒富德忍著心下的噁心扶起失態的管家,自認為對他這幅模樣再熟悉不過……
他本來想掏出花花、柳柳給自己縫的手帕,但是一看鼻涕、眼淚還有泥土糊了滿臉的管家,霎時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寒富德做寬慰狀地拍了拍小鬍子管家的肩膀:「『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管家,注意場合啊!即使家裡有人去了,也要考慮主家的心情啊!……」
寒富德表示:這種「報喪」的場面,他見多了好吧!——
那小鬍子管家看著寒富德,卻是一臉懵,掛著一條渾濁的黃鼻涕,不知所措。
小鬍子管家不怕死的說了句:「湘王殿下,不是我家死人了,好像是您家……」
「放你娘的屁!——」湘王立馬就扇了管家一個大逼斗,管家不自覺地就被扇得繞了原地一圈;轉過臉來後,捂著一邊腫起的面頰,臉上露出了些許天真的愚蠢。
而在戲台上高高在上的駱萬儀差點氣炸了肺,那湘王說什麼?有人在她的生日宴上死了?她唯一希望死的就是他們這些姓寒的!……
而且那寒富德打人是什麼意思?打狗還得看主人呢!——
小鬍子管家也算是見過大世面的,趕忙整理著心情,梳理著被湘王打斷的思緒,繼續他們所計劃好的一切……
小鬍子掙脫了湘王的桎梏,「蹬蹬蹬」地跑到圍得水泄不通的看台那邊,「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用恍如天塌了一般的哭腔說道:「夫、夫人,大事不好啊!咱們的漁船打撈上來一句屍體……」
在生日宴會上發生這種事情,饒是誰的心情都不會好到哪裡去,哪怕是做戲。
所以駱萬儀並沒有怎麼作態,並沒有什麼歲月痕跡的臉霎時就沉了下來:「狗奴才,今日是說這種事情的時候嗎?大驚小怪……走正常報官流程即可,跟本夫人說什麼?……」
落遙空也揮揮手:「下不為例了管家,你先下去吧……」
小鬍子管家跪倒在地,頭搖得跟個撥浪鼓似的,聲淚俱下:「不是啊夫人,撈到的那人,正是那日晚上,咱們看到的跳湖的那個人……左布政使大人說很像皇上的那個……」
管家此言一出,四下皆靜,隨即四下響起的皆是一片片抽冷氣的聲音。
被推到風口浪尖的左布政使大人立馬上前一步:「大膽!你這狗奴才信口雌黃些什麼?!」
真是按下葫蘆浮起瓢,他本來以為這事都要過去了,忽然告訴他,這事居然就要在他的地界上,蓋棺定論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