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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院使和醫士,本來忙忙碌碌的太醫院,搗藥的、抓藥的、伏案的……都心有一致地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看向關與君。
關與君還莫名其妙呢,「你們都看我做什……麼。」
這句話說到最後,已然不是疑問句了。
她想起了這幾日喝的那「提神」的藥飲,不就是因為喝起來感覺像冰美式嗎?——
而且小魚那個蠢蛋,居然還總是變著法給她喝各種各樣的祛痔湯?!那豈不是所有人,甚至民間都在瘋傳,她關與君是個「有痔青年」?……
關與君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旋轉,若非她還坐在椅子上,定要摔個趔趄——
是哪個殺千刀的,一開始造謠她有痔瘡、給她端祛痔湯的啊!那才是一切罪惡的根源啊啊啊啊啊啊!!!——
院使大人看著關與君緊緊攥住扶手咬牙切齒的模樣,十分不忍心對他說出「小關公公你喝的藥中還有外敷的」、「現在民間都在盛傳您得痔瘡的根源是皇帝陛下」這些殘酷的事實。
他只能隱晦地規勸著:「小關公公,湯藥再好喝,卻也『是藥三分毒』,您要『保重身體』啊……」
一直遠遠坐在角落留著山羊鬍的產科大夫一副看穿一切的表情:小關公公實慘,有痔的是皇上,可是鍋都讓小關公公背了不說,還被潑了各種髒水……
天子近臣不好做啊!……
關與君已經聽不到院使說話了,她喝了這麼久「涼血」的藥,她的大姨媽究竟要怎麼辦啊!?……
她的眼中燒起了熊熊的小火苗,究竟是哪個挨千刀的傳她得痔瘡的事了?千萬不要讓她知道是誰……
***
馬大人跪在乾清宮的青磚地面上,任由自己的汗水一滴一滴落在青磚上發出頗為清晰的滴水之音,卻不敢抬手拭去;
他周身發冷,控制不住地打著冷顫。
原因無他,下朝的時候,他不是被請來的或者留下的,而是直接被錦衣衛夾過來的;說夾還是好聽的,到了後半程,直接拖來的……
來了乾清宮,皇上什麼也不說,只一味的坐在上首批閱奏章,晾他在原地跪著。
馬大人眼珠子也轉的飛快,一直在回想究竟是什麼地方得罪了天子……
偶爾大著膽子抬起頭來看一眼,便收到了皇帝陛下掀起眼皮宛如看什麼死物一般的一瞥,將他的肝膽頓時凍得四分五裂,再不敢輕易動彈。
寒隱初將最後一本奏章扔到一旁,端起茶盞將茶水送入嘴裡漱了漱口,然後又恢復了那般沒骨頭似的坐姿。
皇帝今日穿著一身十分像血的赫赤色龍袍,黃寶公公習以為常的給他摘下翼善冠,方便他休息,一縷烏黑的頭髮便順勢垂了下來;
他捲起袖子,露出勁瘦有力的上臂,握拳撐腦,好整以暇地看著跪地不起的馬大人。
馬大人抖的更厲害了……
皇帝的模樣,好似一個衣冠楚楚的劊子手:
鮮血給他的衣服染色他會更瘋狂,身上沒有多餘的飾物會更有助於他刑罰旁人的發揮,若是受折磨之人露出痛苦哀嚎的神色,他慣常沒有人氣的面容上便會浮現瘋狂的笑意……
「朕沒有多餘的時間跟你耗著,你自己知道你做了什麼,別多浪費朕的口舌。多浪費一分,你便多……」
「皇上,微臣招,微臣全招!——」那馬大人頓時嚇得就哭了出來,鼻涕一把淚一把,委實難看。
他可不想多在詔獄受一種刑罰啊!——
寒隱初抬起手伸出食指掩住鼻子:自己還沒說出「多蹲一年大獄」的威脅之語,他怎麼看樣子就像要嚇尿了褲子?……
「既如此,便自己說說你的所作所為吧……」
「皇、皇上,微臣罪該萬死!微、微臣不應該將小關公公有痔的事公之於眾……還、還四處傳播您與小關公公的軼事……」
馬大人仿佛用盡全身力氣說完這些話的時候,也跟被抽了筋似的癱倒在地。他現在什麼都不敢奢求了,只希望皇帝讓他死也死得痛快一些……
一旁站著的黃寶鼻孔迅速的一翕一張:媽呀還有意外收穫呢!……
一旁隨時準備出列指認馬大人的小魚更是義憤填膺:他就知道這姓馬的不是什麼好東西!……
最是一頭霧水的還是寒隱初:「你就不想對你受賄加泄題的罪行說點什麼嗎?……」
馬大人愣住了,原來皇帝想說的是這事兒?——那他方才,豈不是「不打自招」了?
寒隱初的臉,是真的沉了下來了,烏雲壓境般,看得人喘不過氣來。
行賄的事,是因為往年科舉的卷子,都是由他們禮部封存並制發;他收了別人無法拒絕的好處,還不是用真金白銀那種容易被抓的方式,於是鋌而走險答應了別人偷出恩科考捲來泄題。
但他也是萬分小心的,讓對方再三保證只泄給一兩個人才肯答應。
沒想到那關與君委實刁滑,把往年禮部幹的事,只肯交給圍得鐵桶一般的東廠,別說泄題了,他連個考幾個題都不知道!——
第80章 五十、大、純綠……
當他把主意打到最近那關與君的狗腿子小魚公公身上的時候,並大出血地給出了他兩年的待遇金加各種福利的時候,他答應地倒痛快,並給自己傳了題,轉眼就把自己給告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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