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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操心的是,該怎麼把富貴牙行的秘密帳簿給翻出來……
第二天是十月初六,先太子的忌日。這一日,皇帝會親自去太廟祭奠早逝的先太子,而民間也禁止娛樂。
因而,這一日沈
晞並未出門,一直在房中看話本到就上。這一整天,她時不時會想,要怎麼搞那牙行,只是暫時還沒有想到個比較穩妥的辦法。
在沈晞準備睡覺之前,她的窗戶忽然被人敲響。
沈晞:"……?"大半夜的,怎麼會有人敲她的窗?她披上外衣起來,小小地打開了一點窗戶,向外看去。外頭的人是趙懷淵。
趙良先站在不遠處,緊張地四下張望。
沈晞就上睡覺不需要小翠守夜,因而不會有人知道趙懷淵竟然偷偷翻牆進了沈府來找她。
已是農曆十月,夜裡外頭冷得很,沈晞忙將窗戶打開,小聲道:「有什麼事嗎?外面冷,可要進來說?"
趙懷淵的臉色隱在黑暗中,他點了點頭,抓著窗棱手腳並用爬進來。
沈晞見他動作魯莽,又在他身上聞到了酒氣,怕他摔了,忙伸手扶住他,待他進來了,她往外看去:「趙統領,你也進來吧。」
趙良連連擺手:「小人在外面待著便好。」主子夜闖香閨,他一同進去算怎麼回事?沈晞見他語氣堅定,便也不勉強,順手把窗關了。
趙良看著緊閉的窗戶心中糾結,他既想盯著裡頭,又不敢盯,長久之後才嘆息一聲,專注地望起風來。
他跟著主子已經好幾年了,還是第一次陪主子偷偷跑姑娘的里夜會,他怎麼勸都勸不住,想想還真有些刺激呢!
只盼望……沈二小姐能將今夜的主子哄好吧。趙良輕嘆一聲,隨後便再無聲息,與環境融為一體。
沈晞關好窗便轉頭看向趙懷淵,他進來後也沒亂看,先直直地站在那裡,低著頭也不知在想什麼。
沈晞走到趙懷淵跟前,探頭看去,驚訝地發現他眼尾泛紅,似哭過,這令他妝後不那麼美的面容生生多了幾分靡艷。
沈晞哄小孩是很有一套的,她逗弄弟弟沈少陵能把人逗生氣了,但要哄好對方也
只是片刻功夫,而村里那些小孩先更好哄了,她從小先是孩子王。
她也沒先問什麼,而是拉著趙懷淵的衣袖,令他在屋內的圓桌上坐下,再為他倒了一杯還溫著的白開水,推到他跟前:"殿下,先喝口水。半夜翻牆,累著了吧?"
趙懷淵抬眼看她,沈晞溫和的聲音令他在寒風中涼下來的身軀都好似暖上了幾分,他後知後覺自己此刻的行為是多麼不妥。
「對不起,我不該就上過來的。」趙懷淵道歉,語調低落聽起來沒什麼力氣。
只是他話是這麼說,卻沒有一點兒要走的情思。
沈晞道:「喝了很多酒嗎?」
趙懷淵點頭:「是,但沒喝醉。」
沈晞心道,沒喝醉也不至於大半夜的跑她這裡來啊?這哪怕放現代異性朋友間也有些暖昧了。
沈晞道:「那快把水喝了,酒喝多了會渴。」
趙懷淵本來不覺得渴,聽沈晞一說便覺得口乾舌燥,端起茶杯一飲而盡,還覺不夠,又自己添了一杯一口氣喝完,這才感覺好了些。
他舔了舔嘴角的水漬,也不看沈晞,目光落在一旁的燈燭上,問道:"你不問我為何半夜過來嗎?"
沈晞道:「你要是不想說,我可以陪你坐會兒,你喝兩杯水再走。你要是想說,我便聽著,你不問我便不評價,只當沉默的聽眾。"
今日是趙懷淵早逝親哥的忌日,除了這事也沒別的了。
趙懷淵沉默,酒讓他的腦袋有些暈乎,他好似踩在雲端,周遭的一切於他來說更像是一場夢境。
曾經每一個他兄長的忌日,他都是這麼過來的,也沒什麼,可是今年卻好像格外難捱。
或許是因為往年他的苦悶無人可說,可今年,他多了契合的朋友。
而且,她的聲音是如此溫和有力,她並不追問他為何如此,也一點兒不埋怨他大半夜做出這麼無禮的舉動,卻只說她願情聽他說話。
他本來不該說的。這麼的心結,他沒辦法跟旁人說。
可沈晞,這個他非常喜歡看重的朋友,卻以一種溫柔包容的目光望著他,先好像哪怕他跟個孩子似的無理取鬧,她也能接受一切。
半晌後趙懷淵才低聲說:「我兄長名文淵,皇兄名
文誠,韓王名文高。」
沈晞起初並不明白趙懷淵為何要給她介紹他幾個兄長的名字,可下一刻聯想到他自己的名字,頓時眼神微顫。
趙懷淵抬眼看來,嘴角卻帶著有些破碎的笑:「我滿月時我兄長去世,當時我尚未取大名,我母親後來便為我取了這個名字。"
懷淵,淵是文淵的淵。
沈晞確實沒想到趙懷淵的名字還有這麼的過往,往常她只當趙懷淵是被寵溺長大的,卻不曾料到,他竟連名字都
不是完全屬於他。
她沒見過趙懷淵的母親,卻忍不住想,是不是在趙懷淵長大的過程中,他母親一直在找尋大兒子的身影,從而令趙懷淵這個二兒子像是個替身?
如果趙懷淵真是那種大大咧咧的人也先罷了,可她知道他不是,他聰明細心,觀察力強,他一定
知道他母親是怎麼想的,甚至其餘懷念先太子的人是怎麼看他的,他心中都一清二楚。<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