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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把一個飯盒遞給林志宇。
「阿生呢?」林志宇接過飯盒,沒見到朱阿生來便問了一句。
「他回家去了。」楊柳也端了飯盒,兩人起身,準備在外面吃飯,屋裡的空氣實在是一言難盡。
楊柳把自己給他買衣服的事說了,又把老闆娘誤會她的話也告訴了林志宇。
林志宇笑道:「那女人以為你居心不良,何況,本地人對外地來的人多少都有些歧視!」
「你還別說,朱阿生的錢真的在我們手裡。我今天也只給了他一百塊。」楊柳有些遲疑地問:「他在外面這麼多年了,只拿一百塊回家是少了點,就怕回家得不到好臉色。」
「你不要多想了,無論朱阿生拿多少回去,他家裡人都不會滿足的。你不是就擔心這點才讓他換衣服的嗎?」
「嗯!」楊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過於小心了。
吃了一會兒,她又問:「醫生怎麼說?」
「不容樂觀!」林志宇嘆了口氣,不過早有了心理準備,倒也沒有多傷心。
第二天,陸老頭精神好了些,吃了早飯便吵著要去看自己的鋪子,林志宇只能租了輪椅,又和楊柳一起打車送他去古玩街。
說實話,這麼多年從沒聽老頭說起過鋪子,他們還以為是他租的鋪子,沒想到,居然是陸老頭自己的產業,而且是祖輩留下來的。
看來他著急回來,還有一個原因便是處理這些東西。
鋪子那破舊的大門鎖著,陸老頭從脖子上扯出一條鏈子,上面拴著一把鑰匙,他取下來遞給林志宇。
林志宇把門打開,屋裡一股常年不通風的霉味和塵土味!
「你們先不要進來,我先去把窗戶打開通通風!」林志宇捂著口鼻對他們說道。
這條街上老住戶沒有幾家了,全是些新人。隔壁店鋪的老闆出來看了看,見人家是用鑰匙開的門,便知道是這老住戶回來了。
這人是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很是熱情地上前和楊柳寒暄:「你們這是回來開鋪子了?」
楊柳搖頭:「不,就回來看看!」
男人看了眼楊柳,沒想到眼前這漂亮女人態度還挺好,於是堆起笑更加熱情地說道:「咱們這條街整治過,人流量也大了,你們這鋪子空著多不划算啊,要是想租出去的話,我可以幫忙!」
陸老頭沒有家人,就算不說,楊柳也猜到這鋪子是要留給林志宇。那就涉及到打理鋪子的問題,何況是祖產,定然不能賣掉,那邊只能租出去了。
於是,她便和對方攀談起來,詢問這鋪子大概能租多少價位?
林志宇把後院的門窗都打開了,拿了掃把把蜘蛛網給隨意掃了一下才走了出來。
還沒出門就看見陸老頭離開了輪椅,正獨自站在屋檐下撫摸門上的雕花,眼裡全是懷念和不舍。
隨即,他便看見楊柳和一個男人相談甚歡,眉頭忍不住皺了皺,幾步走到師父面前,伸手去扶師父:「師父,我簡單清理了一下,我們進去吧!」
「好!七年了,我又回來了!」
林志宇轉頭發現楊柳還在和那男人說話,便大聲喊楊柳:「楊柳,進屋了!」
聽見他的聲音,男人止住了話頭。顯然,這女人已經是名花有主,且是個不簡單的人物。
楊柳和男人告辭:「先不打擾了,等有需要的時候再麻煩你!」
林志宇也禮貌地沖對方點了點頭,攙著師父進去了。
之前店鋪是被人砸過,朱阿生曾經來簡單收拾了一下,現在看起來依然狼藉。
陸老頭掙脫林志宇的攙扶,自己慢慢走了一圈,仔細看這個真正屬於他的家,渾濁的眼睛慢慢染上了濕意。
林志宇站在屋子中間,不錯眼地盯著師父,就怕他摔倒,嘴裡卻問楊柳:「那是誰啊?聊得這麼起勁?」
「隔壁店鋪的老闆,我想打聽一下這附近的情況。」楊柳扭轉頭四下觀望,隨口回答。
看了一圈,陸老頭有些喘,對林志宇說道:「扶我去後院,我有東西給你們。」
林志宇扶著陸老頭往後院走,楊柳轉身出去把輪椅搬了進屋,並把大門關上,這才往後面去。
後院有一口天井,共有三間臥室和廚房、廁所,但現在基本都不能用了,屋頂的瓦片之間已經能透下亮光來,屋裡很昏暗、潮濕,而且沒有電!
陸老頭走到自己以前的臥室,裡面還好,沒有被翻亂。
他累得不行了,楊柳擦了一張凳子放在窗邊讓他坐下。
「你把床裡面的那塊活動板打開,裡面有些我的留下來的東西!」他喘過氣後,便指揮林志宇去拿東西。
老式的床裡面有一個暗格,要是陸老頭不說,很難有人發現;何況這個破舊的屋子裡,似乎也不會有人來偷東西。
暗格里有一個漆木盒子,放著這房子的房契,另外還有一個長條形的錫匣子,裡面是絲綢包裹著的沉香珠串。
楊柳和林志宇對視一眼,這竟然是當初從他們這裡拿去的那串。
陸老頭把這兩樣東西都給了林志宇:「房契你先收著,我們今天就去過戶,我怕我死了你去過戶麻煩!這房子隨你怎麼處理都行!還有,這串沉香物歸原主,我們這段緣分也算是有始有終了。」
這話相當於是交代遺言,林志宇和楊柳並沒有失而復得的喜悅,默默關上匣子,所有的話語在此時都顯得無比多餘。<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