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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止知道自己大約今天是躲不過去了。
也好,他認命開口。
「還記得我們見的第一面嗎?」
「在那天早上,我給自己卜了一卦,卦象的內容卻來自多年後的我。」
危止見林渡神色微動,補充道,「當然,這種逆天之舉,是要折壽的,不要亂學。」
林渡點頭,她確實沒那個壽命可折。
「所以你告訴了你自己什麼?」
危止停頓了一下,那雙多情的眼中閃過了一抹怪異,「那句話很有趣,有趣的叫我發笑。」
「什麼?」
「佛子渡眾生,你渡我。」
林渡愣了一下,看向了危止。
「我渡你?」
危止點頭,「你渡我。」
「所以你那日,卜算的是?」
「若我能渡天下之危難,誰又能渡我?」危止笑起來,像是在為過去憤懣不滿的自己發笑。
林渡記憶遲鈍地閃了一下,卻始終沒能抓住。
「那是我,第一次收到未來的我,耗費壽元,傳來的消息。」
「那天,在人群中你潦草得足夠醒目,你的神魂和軀體相合,可你言行舉止都很奇怪,我實在看不透你是不是我要找的人,所以我告訴你,我曾經吞了一條蛟。」
都說到了這裡,危止也就坦然說了下去,「所以我很好奇,這樣的我,你也會渡嗎?」
林渡很快明白了,「原來那時候你在試探我。」
她歪著頭認真地想了想,「我佛不渡窮鬼,我也一樣。」
「等價交換嗎?」危止問道。
林渡點頭,「可以。」
危止又笑起來,袖口垂墜下去,掩藏了他經久不曾好起來的疤痕,「好啊。」
林渡又問,「那你當真就相信以後的你說的嗎?」
她知道那條線上以後的危止是可能向過去的危止傳消息的,可危止又怎麼敢信她呢。
畢竟他們都主打一個不信旁人,不信天,也不信命。
「我那天並不相信。」危止誠實道,「所以我對當時多思的自己發笑。」
「那你現在信了嗎?」
「信。」危止不遠不近地站著,身後是被無上宗的修士強行破開的洞。
天已經黑了,海上卻有月色,月光從背後而來。
他們站在已經轉折的線上,不再為未來的自己發笑。
因為那是費勁了血汗淚,從終點向起點發射出來的一束光。
他們初見那天,春暖化凍,是萬物伊始,也是攜手逆轉時候,一切的起點。
更是重逢。
「所以後來富泗坊文福的消息,是你耗費壽元,傳遞過來的第二條消息。」
林渡忽然想了起來,「你們傳遞消息,就不能傳遞字數多一點?」
「要卜算問題,才會有答案,我有個習慣,每次卜算的內容,都會記下來。」
「想必之後的我,是一次性傳遞迴來的,但因為我卜算的問題的原因,所以那時候才收到。」
「那你第二次算的問題是什麼?」林渡好奇。
危止看著她,「算天下之危,緣何而起,由誰而滅。」
這一回是林渡笑起來,不帶絲毫嘲諷的,「我是真的沒有想到你一個世人口中的妖僧,會卜算天下萬民之難,卜算,也會消耗你這個佛子的本源和壽命吧。」
危止也跟著笑,「沒辦法,天生佛骨又不是我要的,這是使命。」
「那天我收到的答案是,富泗坊,和你,林渡。」
「只是那個坊主我覺得很奇怪,他似乎比我更想知道這世間一切的危難會由誰終結。」
「知道是你之後,還說了一句不可能。」
林渡只道,「天下之大,想當救世主的人比比皆是,往往都是那個最不想當救世主的人,當了救世主。」
危止深以為然,林渡雖然很多話聽起來都不靠譜,卻都是真理。
兩人說到這裡,旁邊傳來一陣號子聲。
「三!二!一!我推!!!」
又一個鐵棺被推了上來,林渡中斷了和危止的談話,拆棺材的時候才遲鈍想起來。
糟了!又被危止繞過去了!
雖說她是存心利用一個危止更不願意開口的內容,來換她本來就想知道的真相,危止也確實遂了她的願。
她也基本上在今天猜出來了危止這條命之後的走向,可沒能得到當事人的驗證啊。
越晗興奮地看向了林渡,「嘿!甄六!你和密宗的佛子這麼熟啊!他小時候我爹還抱過他呢!」
林渡:啊?
「我爹說了,他這個天生佛骨生來就是要……唵喔啊!唵喔啊!」
越晗驚恐地看向了四周,可還是控制不住自己說孔雀語。
「說點人話。」元燁絕望捂住了耳朵。
林渡看了一眼危止消失的方向,挑了挑眉,沒再說話。
老大一個人了,還欺負一隻鳥。
鐵棺被轟然打開,露出比陪葬更多的天材地寶,饒是見過了很多世面的越晗都驚嘆了一聲,「這潑天的富貴!」
「誒,甄六,你現在眼睛好了嗎?怎麼這會兒眼睛都不疼了?」越晗問道。
林渡沉默片刻,「富貴迷人眼,我當年道心不堅,所以不愛看。」
「現在堅定了?」越晗不懂道修,但決定尊重。<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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