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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一開始就是衝著林渡這個半靈來的。
如果不是在極北之地,林渡不會如此放肆使用半靈的力量。
陣法師天生對規則之力的感悟能力就足夠高,而林渡有了半靈之軀,更是掌握了雪靈的規則和傳承,在雪靈誕生的地方,林渡為了求生自然會源源不斷調用此間的規則之力。
墮神可以藉助林渡這個中間體,吸取更多的規則之力,直到極北之地和雪靈的規則之力被全部吸收完為止。
比之臨湍獻祭天道之時消散的幻象,現在林渡是結結實實在被瓦解消散。
后蒼抬手急忙結印,試圖給林渡加上靈力防禦罩,阻擋她被吸納靈韻再消散。
不過頃刻之間,那道靈力罩就被攪碎。
后蒼瞳孔一縮,大腦近乎一片空白,下意識抬手,想要將林渡拉走。
強大的規則之力將他們困在當中不得脫身,后蒼眼睜睜看著林渡在不斷被消耗,忽然頭一次深恨自己對這世界規則的感悟不足。
他從來以為這世間多得是可以承擔責任的人,他從不欠這個世界什麼,斬殺邪魔是因為師父會誇讚,努力修行到第一是為了師父驚喜的目光,可直到這一刻,他才隱約明白了,什麼是真正的責任。
不是群體約定社會固守的道義和規矩,不是親人長輩期盼的行為,是當你站在事件的漩渦中心,無法思考的時候,忘卻世界和最重要人囑咐和要求的時候,依舊本能擋在最前面。
如果可以選擇,那麼他寧願承受這一切傷害的是自己。
他從未想過,自己居然有這麼無能為力的一天。
林渡面色淡然,直視著黑衣人,輕聲道,「為什麼是臨湍?」
如果是看到她最害怕的事,她的執念,不應當只是臨湍。
絕對不止是臨湍。
墮神看著林渡,這人的確很聰明,在意識到在吸取靈韻之後就不再反抗,也不再出招,安安靜靜站在那裡,完全不想讓他受益。
但可惜,聰明過了頭。
死到臨頭還想要套話。
他並未答話,也沒有和林渡辯論的心思,抬手向后蒼攻擊而去。
既然林渡不肯成為中間介質,那就逼得她動手為止。
后蒼抬劍,舉步維艱,竭力應對,卻沒有一道劍氣給對方帶來實質性的傷害,昔日劍下眾生平等,今日卻被規矩的規則拉得無法抬起,更無法落到他瞄準的正確位置。
林渡見人不答,也沒指望它說出什么正經話,「無所謂,反正你別想激怒我,也別想暗示他。」
她甚至就地坐了下來,在一片冰山雪地里,連衣袍都懶得撩起,歪著頭,看著后蒼和墮神纏鬥。
這態度太自然了,自然到后蒼都懷疑正在被吸收靈韻的人不是林渡。
他先是氣極,接連被打趴在地,鮮血將手掌和劍柄凍得結實,內外傷口將白衣染上了不該有的突兀顏色。
那向來冷淡無情的謫仙此刻也成了被反覆碾壓的螞蚱,在昏黑里不斷起身,揮劍,又被規則反覆碾壓戲弄。
「我說,師兄,你行不行啊,就這,還無相境?太上忘情道?剛出生的孩子,沒開智的妖獸,面對那些沒有習得的規則,會在意嗎?」
林渡握著一把丹藥,生生當成了瓜子在磕,一口一個,消耗掉就立刻磕第二個。
后蒼倏然意識到了什麼,心中壓抑的關竅一下子打通,重新踉蹌起身,提起了長劍。
青衣修士被密密麻麻的血紅眼睛包裹,卻懶洋洋低著頭,灰色的眼珠映在冰面之上,隱隱似乎能看到冰面之下的折射起伏,她漫不經心地敲著冰面,骨節落在冰面之上,幾乎沒有什麼聲音。
青年白衣早已襤褸染血,抬手之間,額心的金色神印光芒大綻。
他被規則之力束縛碾壓,唯一的原因就是因為他將自己困在了主體意識上,無法用客體的態度去思考應對,那些通過日夜練習和戰鬥積累出來的本能無法起到作用。
后蒼忍不住想,或許林渡比他跟適合太上忘情。
天上忘情,是天道,對萬物無偏私,對自身亦無偏私。
在這種性命攸關的時候,林渡都可以背離自己求生的本能,安靜坐在地上,不肯調動規則之力去搏一把。
權衡利弊,放棄掙扎,寧可被吸納部分靈韻也不願意給對方送更多的戰力。
原來林渡也不是那麼不信任他吧。
至少這個時候,林渡會將破局的希望放在他的身上。
后蒼凝神,一次次對抗,長劍對上對方的攻擊,一次次確認差值,拋卻自己本能的感覺,只將結果作為反饋分析,一次次對偏,虹光般的劍氣在昏沉的背景上留下一個個痕跡。
終於,劍氣在不斷試錯之後察覺了對方扭轉空間的極限之後,對上了那道濃重的魔氣攻擊。
林渡慢慢眯起眼睛,看著兩個身影纏鬥在了一起,一面嗑藥一面若有所思。
寒月靈躲在裡頭,用神識跟林渡溝通,「你到底能不能行!不行換我來!!」
「我被鎖定了,你知道的,之前它其中一塊碎片當樹的時候就喜歡搞這種強買強賣的事情。」林渡一面看著那墮神揮出的魔氣攻擊,一面估算著對方本身軀體力量和狀況。
「再說了,你現在出來給它送菜?」林渡說著,忽然聽到了遠處狼群、象群的嘶吼,冰面之下,魚群影子開始翕動。<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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