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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渡抬手將魔胎剿滅,站起身按了按太陽穴,「還好只有一個。」
要是很多,那他們就可以不用幹了。
她寫下符文,看了一會兒,「是古時候的符文。」
估計是墮神殘片留下來的禍根。
內奸被抓,眾人卻還沒放鬆下來——邪魔看起來遠沒有想像得那麼好剿滅。
這一場保衛戰爭,大約會比想像中的延長得更久。
林渡下樓的時候看到了一些屍體,那屍體上還殘留著強烈的七情,她能察覺到。
這種感受並不太好。
戰鬥日復一日,都在按計劃推進,別的宗門尚且還有源源不斷換班的弟子,無上宗卻始終只有這十幾個人。
直到一日,他們從魔界腹地歸來,眾人都大小有些傷。
等入夜眾人都在入定調息的時候,林渡一人出了堡壘,在陣線上行走,修補那些有可能隨時被暴力突破的陣法。
荒沙之野從前總是沒有靈氣的,可自從臨湍獻祭之後,也就有了稀薄的靈氣,因此長出了許多翠綠的靈植。
故事的結尾,也像是新生的開始。
一團球形草被吹到林渡腳下,一道聲音響了起來,「風滾草。」
林渡嗯了一聲,「是風滾草。」
乾旱的時候,就會收起根系,團成一團,隨地滾動,無論什麼惡劣的環境,都不會讓他們徹底死亡,直到找到合適的環境,就會紮根下來。
「你師父一直覺得你不懂死亡。」
危止離她始終有一段距離,像是在追著她的影子走。
「但我覺得你是什麼都懂,就是不能接受。」危止見林渡站定,自己也站定。
有細微的風吹起他輕飄飄的衣擺。
「就像你明明親手送臨湍的魂魄入了冥府,明明笑著看閻野飛升,想到他們的離去,還是會不開心。」
「哪怕那是最好的結局。」
林渡轉過身,目光與他相接,「所以大師,你是要來給我當師父?」
危止搖頭,「我哪裡教得了你,你從救我的那一刻起,就遠高於我。」
林渡糾正,「那是交易,錢貨兩訖,我是專業的。」
危止沒計較,「所以我說,你遠高於我。」
「只是我曾經學到的,人可以學著接受自己的情緒,或許不必壓制它的存在,更不必為此感到不安和內疚,一個無所不能的人,也可以不接受死亡和離別,有情緒不是一種罪孽和弱勢的表現。」
危止看了一眼她,斟酌自己的言辭是否帶有了說教的味道,反覆確認自己不會激起林渡的逆反,這才繼續開口補充,「我只是覺得,神明落淚,也依舊強大,不可撼動。」
林渡抬眼看向危止,他分明兩袖空空,就是沒從前那般恣意瀟灑,目空一切。
「在大師心裡,我是什麼樣的人?」
危止認真想了想,「聖人無畏,山高水長,已識乾坤大,猶憐草木青。」
林渡莫名有些牙酸,側身仰頭看天,「這評價不像我。」
危止依舊站得筆直,看向她的側臉,稀薄的月光落進她的眼底,像是銀湖。
「那我呢?」
「什麼?」
「我是什麼樣的人?」
林渡認真思考了一下,「世界上分為三種人,一種是不用說話就能跟上我的人,一種是需要指揮著跟我走的人,一種是我不想指揮的人。」
「你,大概算第一等。」
危止卻沒頭沒腦說了一句話,「我亦是草木。」
林渡轉頭,直視著他的眼睛,那人的眼睛天生是淺琥珀色,從前看的時候總帶著朦朧的不真誠,這會兒黑天裡,倒是亮得驚人。
「草木有根。」她回道。
「風滾草,可追風。」危止看著那風滾草慢慢前進,「風不必回頭。」
林渡笑了一聲,果真繼續往前走,去修陣線。
危止提著燈,跟上了她的腳步,不遠不近,燈光恰好落在林渡每一次停下修補的範圍內。
直到天明。
第441章 終為萬世開太平
這一仗,靈界和魔界打了整整五年。
各個宗門的人輪換了一波又一波,唯有無上宗始終如一。
很多個邪魔哭嚎的夜晚,許多宗門和族群值守的修士曾經看過陣線上一道渺小卻又堅定的靈光。
漸漸有人知道了,那就是當今的陣道魁首林渡真人,代表著陣道的最高水準,也代表了靈界最後一道防線的堅固和長久。
只是誰也不知道,那跟在林渡真人身後的人,又是誰。
大約是哪個隱世不出的大能,又有人說是林渡真人契約的一隻靈獸,那人一頭銀髮,穿著簡單的袍子,提燈而行,從未有一次缺席。
「也不知道我家大閨女認不認識我了。」慕宸一天內第一百次說起自家閨女,「邪魔什麼時候死光啊。」
丘靈只是摸著一個小小的錦囊笑,林渡知道,那裡頭裝著師侄寄來的一些信件。
他們倒也不是不能有一個留在宗門,可是那孩子堅決拒絕了,說自己可以閉關修煉,還有書樓里的師祖可以作伴,完全不用擔心。
五年裡,無上宗沒有一人回過頭。
「也不知道後山的田是不是都長荒草了。」墨麟沒頭沒腦來了一句。
夏天無開口,「藥田不會,剛好有的也能用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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