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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朝末了,又摸著林渡的頭,「總之這件事先交給我們大人,不論如何,都輪不到你這個小孩兒去想。」
林渡不說話,站在原地眼巴巴看她。
鳳朝無奈,「有消息告訴你!」
林渡得了這話,才把鳳朝給自己布置的新字帖拿走了。
山中無歲月,一晃已數年。
林渡的字帖從工整的楷書換成了行楷,寫的字也從一筆一畫工整粗笨的扭曲方塊,變成了初現風骨的小字。
最低級的黃品符籙書,厚厚一本大磚頭,林渡耗費了五年功夫,也終於學完了。
這日林渡照舊來交作業,如今她的大字作業已經改成了抄寫心經,卻發現鳳朝眉宇之間難得有些憂愁。
「大師姐?」林渡輕車熟路走到了香爐旁,給她續上已經燒沒了的清淨香。
鳳朝抬眸看著林渡,她一身蒼色法衣,背後繡著只活靈活現的鷹隼,腰間勒著織銀護腰,像是春日裡見風竄高后終於變成了堅硬挺直的翠竹,上頭蒙著一層灰白陰翳,一觸碰上去才發現那是降下的霜。
「林渡……三年後的中州大比,墨麟的靈骨不適合參賽,天無是醫修,大約,重任在你身上了。」
林渡聞言笑了,「怎麼?大師姐,你不相信我?我還不靠譜嗎?」
「晏青在閉關結丹,元燁瑾萱還差點功夫,你如今,」鳳朝頓了頓,「也是長大了。」
可不是長大了,都快二十歲了,個子都不長了。
林渡前些年還在跟元燁比身高,如今偏偏已經停止了生長了,元燁比她多竄出去了一寸。
「我記得這中州大比分為團體賽和個人賽,團體賽是各宗門的排名,這團隊賽,是有五個人吧?」
鳳朝還沒說安排,林渡已經領悟到了鳳朝的意思,「五個百歲以下的弟子,天無是醫修,三年後尚不足百歲,我和天無、晏青,三個騰雲境,元燁和瑾萱屆時也在琴心境大圓滿,元燁聰明,瑾萱運氣好。」
她齜牙一笑,「我們五個,無敵。」
中州大比每百年一次,上一回無上宗都沒參加,據說是新弟子還沒招收。
新韭菜還沒長出來,中州就開始噶了,按照無上宗養韭菜的速度,那確實不夠噶的。
今年幾個人參加年紀都還小,一幫師父們都沒對他們報什麼指望,只當是個歷練,如果運氣好,能拿回來獎勵就更好了。
畢竟,真正決定宗門排名的,還是百歲以上修士的比試。
而無上宗從沒有一次輸過。
少年強則國強,但無上宗已經長成了雄壯的大樹,無論少年如何興風作浪,總有華蓋遮風擋雨。
鳳朝被她沒皮沒臉的自信鬧得也沒了眉宇間的愁容,忍不住笑道,「什麼無敵不無敵的。」
林渡手停不下來,把東西歸位之後順手將鳳朝桌上的東西順好,誰知道看到了桌上一張尚未發出去的赤色宗門弟子令。
赤色,代表追殺令。
但以鳳朝雷厲風行的性格,通常寫完定然會立刻發出。
她抬眼,對上鳳朝又要皺起來的秀眉。
「師姐,什麼人,讓您不忍心下殺手不成?還是,太過棘手?」
鳳朝無奈嘆氣,「就知道瞞不過你。」
她就是這時候也沒忘記考驗林渡,「來,說說,宗規第四十九條是什麼?」
林渡卻沒有立刻回答,她定定地看了鳳朝一眼,右手摩挲了一下中指的薄繭,繼而緩緩開口,「無上宗宗規第四十九條,若背離宗訓,違背正道,殘害同門者,吾輩弟子,當親自清理門戶。」
鳳朝垂眸,輕輕嗯了一聲,接著開口,「林渡,我之所以擔心,是因為墨麟他不在,我怕你們去中州大比,會有異變。」
「墨麟他也過了百歲了吧。」林渡直言道。
鳳朝歪頭想了想,「什麼?那孩子他都一百多了嗎?」
林渡抱著胳膊,挑了挑眉,沒說話,眼裡的意味不言而喻。
鳳朝震驚地看著眼前的人,「長得真快啊小崽子,抱回我們宗門的時候,還在喝奶呢。」
林渡無言了一會兒,抬眼,直直對上了鳳朝的視線,「師姐之所以擔心會生異變,是代表那位叛徒,本就是衝著我們來的,對嗎?」
「墨麟的靈骨,我的早衰萬年草,甚至以後可能是天無的異火。」
「所以,究竟是誰?」
鳳朝有點後悔,小師妹太聰明了也不好,她只漏了一點點消息,就能被林渡抽絲剝繭,分析出一個無比接近的真相。
「這個人,曾經是你的八師兄,文福,那個,我們都以為他已經身死,但他或許,並未死。」
林渡看著鳳朝的眼睛,那雙慣常含光的鳳眼之中,此刻壓抑著沉沉的悲哀。
不是憤怒,不是氣急,不是糾結,是悲哀。
「我們和富泗坊做了個交易。」鳳朝頓了頓,「富泗坊明面上會保護客戶的隱私,實際上會記錄每一個人留下的痕跡,這事兒還是臨湍師伯有一次告訴我的。」
「儘管他模樣大變,但我依舊能辨認得出來,那的的確確是他。」
那雙鳳眼輕輕眨了一下,快得像是夏日掠過湖面的蜻蜓薄翼。
林渡的聲音格外冷靜地響起,「或許已經不是他了呢。」
「六百年前八師兄是第一批去蘭句界的人,這些年,大宗門都在不斷排查,飛星派五年前可是揪出來了三十幾隻鬼,如今還有八十九隻尚不知蹤跡。」<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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