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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萱不解,「那是你的家鄉啊,回家不應該開心嗎?」
元燁搖了搖頭,真不知道小師叔為什麼非要帶著倪瑾萱,她的性子就不適合跟他去應付皇家那群人,輕輕鬆鬆哪怕一個小太監都能把她騙得什麼都沒了。
他坐在船頭,兩隻手玩著一把古怪的九連環,「不是的。」
倪瑾萱對皇室幾乎一無所知,元燁想了想,打算直接跟她講明,也好讓她不至於見誰都是好人,誰說的都是真話。
「我走之前,大周內憂外患,外有西夏虎視眈眈,內有冗官愚民和年老多疑的帝王,」元燁自嘲地一笑,「我父皇那人沒什麼本事,若是做個盛世的守成之君倒也勉強,只可惜他接手的時候大周已經開始敗了。」
「說不定,我走之前老子還是皇帝,回去的時候老子就不是了。」
倪瑾萱聽得似懂非懂,「那,一個王朝,皇帝這麼重要嗎?一個人就能決定一個國家的興亡?」
元燁想了想,「因為民間的皇帝就像是我們的天道,天道定的規矩,我們就要遵守,皇帝定的規矩,天下人都要遵守。」
「那樣大的權利,居然只放在一個普通人身上嗎?天道可是強大且公平的呀,之前晏青說,你也有資格做皇帝?」
「是啊,」元燁垂眸,手上的九連環叮噹作響,「我也有資格做皇帝,可就像你說的,那樣大的權利,一個會做錯事,甚至弱小偏頗的人,怎麼能坐得穩呢?」
不過是,海上行舟,風浪滔天,民生顛簸。
「我自認坐不上那個位置,也不能力挽狂瀾。」元燁笑了笑,「為了那個位置,人人自危,人人掩飾,人人爭搶,那可不是咱們飯桌上的最後一塊肉,搶不過也就笑一笑。」
「搶不過,是要死人的,所以瑾萱,這次我回去,不管究竟日月是否轉移,我的身份大抵都是尷尬的。」
元燁對上瑾萱黑亮擔憂的視線,認真道,「你們會被視為我的同黨,或許有很多人討好你,或許又有很多人敵視你,你都只當是,小師叔帶你看得戲,他們說的話,都是戲文里的,只能聽聽,可不能當真。」
林渡其實並沒有在睡,只是被藥苦的說不出話,不好冷著臉對瑾萱,自己回船艙裝睡了,聽到前面的話,閉著的眼睫微微顫動。
「我好像知道你為什麼更喜歡那個小龍人了。」危止的聲音又在林渡耳旁響起。
林渡用神識回他,「你到底是怎麼看出來我更喜歡元燁的?」
危止想了想,「與其說是喜歡,不如說是更信任或者放鬆。」
「你處處護著那個小女娃,在另一個醫修面前體貼乖巧,對著墨麟和那個晏家人也算極好的同門情誼,但都不夠隨便,對元燁,你說話之前沒有思量,有點像是不怕說錯話。」
林渡笑了,「那你告訴我為什麼不怕說錯話?」
「因為他夠聰明,至少在人情世故上,夠聰明。」危止摩挲著手上的佛珠,「至少和你一樣,是俗世磨礪出來的人,你不擔心自己的行為會影響他太多,但其餘幾人,性子都還沒有徹底成型,尤其是你看得最緊的那個小姑娘。」
林渡摩挲著中指,「你就是天天這麼到處看這個熱鬧?這樣揣摩人心?」
「也不是,」危止站起身,凡俗界和靈界的結界之處已經到了,他抬手結印,竹筏和靈舟輕巧地沒入空中禁制之中,再冒出到海上,已經沒有了靈氣所在。
林渡不適應地皺了皺眉頭。
「我只是好奇,你總像是過了今天就沒有明天了一樣,有種孤注一擲的絕望感,可繃太緊的弦總是不好的,你別逼自己太狠了。」
危止一面帶著長輩的語氣教訓林渡,一面偏頭看著下面被靈力吸引到靈船附近的幾隻的大魚,輕輕釋放了一下身上的氣息,那群大魚立刻嚇得潛入水中,游得遠遠的。
「真的過了今天沒有明天的也是你吧,」林渡嘴上就沒饒過人,「佛門你不回,妖界視你為天敵,你又不屑與邪魔為伍,想來想去,就喜歡中州修士們討厭你又干不掉你的樣子,天天在中州溜達。」
危止端坐竹筏上,僧衣被海風吹得鼓動,「你說得對。」
幼時辯經從未敗過的人輕飄飄在林渡面前認了輸。
「其實只要你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林渡出言彌補,「想那麼多難怪沒頭髮。」
危止:……
頭髮他想有就有,命可不是。
眼看快靠岸,林渡也就不再裝睡,湊到前面問了個問題。
「你身上還有錢嗎?能在大周用的錢?」
還在傷感之中的憂鬱青年眼睛一下瞪大了,接著倒吸了一口涼氣,「沒有。」
「金銀也得先兌換了錢才能用吧?」林渡忽然覺得他們最關鍵的沒有準備。
「對……而且大周在我走之前,貨幣雜亂,國庫空虛……我走了這幾年,也不知道錢引現在能不能用了。」
兩個人對望一眼,滄桑望天,看來還是得先回宮再做打算。
「那……你身上還有能印證自己是皇子的東西嗎?萬一他們不認你怎麼辦?」
林渡發出了致命一問,畢竟進宗之時還是個白白胖胖的,如今抽條了雖說五官還是那個樣子,臉可瘦下去了。
「這個還是有的!」元燁掏出一個明黃詔書,「就是……萬一我老子死了,或者直接大周亡了,可怎麼好?」<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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