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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三柱脫下襖子給林遠秋包上,從正屋到三房可有一節路要走,大晚上的,別把自家兒子給凍著了。
「爹爹,我的柿子。」
林遠秋想最後爭取一下,能拿回幾個是幾個。
對哦,這些柿子可是自己狗子一個一個攢起來的。
林三柱有些後知後覺,這才想起柿子被自己一鍋端的事。
「爹,這些柿子可是狗子攢下的。」
林三柱的言下之意,他兒子好不容易攢下的,他得搬回房裡去。
吳氏一把摁住罐子,裡頭的柿子少說也有三十來個呢,先前自己不知道也就罷了,現在她肯定不能讓老三全拿了去。
最後,老林頭一錘定音,所有東西按人頭均分,三十五個柿子,每人分兩個,餘下的一個,老林頭直接給了林遠秋。而柿餅,一人一塊肯定不夠分,於是吳氏拿出剪刀,一頓咔嚓咔嚓,幾個柿餅轉眼就剪成了十七八塊,這下每人都能分上一嘴了,倒是不會吃虧了誰。
林遠秋覺得,吳氏一定是分白面饅頭分出經驗來了。
……
臨近臘月,天越發冷了起來。
半夜時分,林遠秋隱約聽到窗外頭響起了沙沙聲,這是下雪了吧?
他緊了緊被子,一轉身,很快又進入了夢鄉。
……
第11章 晨課
老林頭和吳氏依舊臨近卯時就醒了過來,等看到屋外白茫茫一片後,夫妻倆心裡的第一想法就是,狗子今日肯定不會去上學了。
於是老林頭又重新上了炕頭,拿過蕎麥枕頭往後背一墊,就拿剪子剪起了菸絲。
吳氏見了,忍不住開口,「這會兒屋裡頭還暗著呢,哪裡剪的出細菸絲來。」
老林頭不以為意,這活自己都做了幾十年了,如今不說屋裡亮不亮堂,就是閉著眼,他都能把這幾張菸葉給料理明白了。至於菸絲剪得細不細的,怕啥,都是往菸袋鍋里點著燒的東西,誰還在意這些啊。
對於老頭子的不聽勸,吳氏也無法,反正兩人成親這麼些年,也沒見他聽過自己一回。
就一屬犟驢的,有啥辦法。
吳氏搓了搓手,這天可真是冷,對了,她得找找,看家裡還有沒有可用的棉花,老三的新襖子賣了,她總要想法子,往他那件破棉襖里加點棉花才行,不然大冷的天,哪吃得消啊。
想到這裡,吳氏忙起身下了炕,打開衣箱後,就翻找了起來。
幾十年的夫妻,不用多問,老林頭就猜到吳氏想做啥,他想了想開口道,「你把我那件細棉襖子改改給老三穿吧。」
吳氏一聽,炸毛,「這咋行,這可是大妮二妮特地給你做五十大壽的。」
前年老林頭五十歲整,兩個閨女給爹娘各做了身襖子,用的細棉布做的面料,絮了六兩棉芯,穿在身上可暖和了。
這也是老林頭和吳氏唯一的好衣裳。
是以,兩夫妻平時都不怎麼捨得穿。
吳氏還好,每年除夕正月,都會拿出來套一套,而老林頭的這件,一直就在箱子裡頭放著了。
用他的話說,自己不是在田裡就是在地里,且到哪都有菸袋鍋子跟著,這要是一不小心把新襖子給燙個洞,那還不得心疼死。
於是,老林頭的新襖子,就基本沒穿過。
吳氏肯定不會依老頭子的意思把棉襖改給林三柱穿,自己和老伴就這身拿的出手的衣裳,說句不忌諱的話,等將來入土時,當成壽衣穿進棺材,不也能給孩子長一長體面。
老林頭自是不知老伴已把兩人的身後事都考慮上了,他把掛在煙杆子上的小布袋打開,再把剪好的菸絲統統裝到了袋子裡。
而這邊,吳氏已把整隻木箱翻找完了,結果不出所料,啥有用的棉花都沒找到。
把箱蓋合上,吳氏正準備打開另一隻,就聽到屋外頭有開門閂的聲音傳來。
總不會是狗子起來了吧。
兩人都覺得不可思議,趕緊推開窗戶往院子裡瞧。
只見院門那裡,有一張木凳子擺著,凳子的上頭,是一個小小的身影,正踮起腳尖撥著二門閂。
這人不是狗子還會是誰。
這下老林頭也不擺弄他的菸袋鍋子了,忙穿衣下炕,打開屋門就快步到了院子裡。
聽到動靜的林遠秋轉過身,木凳子晃了晃,老林頭趕忙上前扶住,再見小孫子頭上已落了不少的雪,他忍不住開口道,「遠秋,今日還要去上學嗎?」
「要去的啊,學堂還未放旬假哩!」
聽到老林頭這會兒又喊自己的大名,林遠秋有些想笑。
再對比昨晚的一聲聲狗子,林遠秋也算總結出經驗來了,那就是,每回自己背著書袋上學時,老林頭都會下意識地喊他的大名,除去這個時候,剩下的,就都是狗子了。
林遠秋忍不住感慨,果然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古人誠不欺我也。
雪天路滑,擔心一不小心會摔了人,林遠秋沒讓老林頭相送,揮手與之告別後,便獨自一腳深一跤淺的往族學走去。
今日花在路上的時間比平常要多上一倍,林遠秋心想,也幸虧路上的積雪不厚,不然他也只有在家待著的份了。
王夫子風雨無阻,和平時一樣,早早就在班舍里坐著了。
「夫子早!」林遠秋行了個標準的學生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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