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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氏知道此時老頭子的心裡想法,也沒多說,打開炕櫃後,窸窸窣窣摸出一個灰布錢袋,道:「加上今年賣柿子的十二吊,共四兩七錢。」
四兩七錢,五兩都不到。
老林頭嘆氣,不說日後考試的費用,就是眼下的紙筆書冊都開銷不出來。
且家裡又不止狗子一個孫兒,用銀子的地方還多著呢。
雖期望著明年做柿餅的營生,可銀錢沒落口袋前,誰都不知道光景咋樣。
唉,窮人家的娃兒,就算再聰慧也無用,沒有銀錢,也只能認命。
……
等三張大字寫完,已是兩個時辰後了,林遠秋揉了揉酸脹的手腕,好久沒拿毛筆了,有些手生,以後多練練就好了。
林三柱把字一張張晾在炕上,這會兒炕上還有餘溫,很快就能幹了。
轉頭,卻見兒子又打開了三字經,一字一句的念了起來。
「狗子,你不歇一歇嗎?」
林三柱有些心疼,這都兩個時辰了,他兒子還沒下過炕呢。
林遠秋搖頭,這有什麼累的,比起辛苦勞作在地里的農人,他不知道要輕鬆上多少。
再說,要是連這點苦都吃不了,那就等著日後下地輪鋤頭吧。
看到眼前這個滿心滿眼都是自己的便宜爹,再想起對方脖子上還未好的擦傷,林遠秋忍不住道,「爹,兒子一定好好念書,日後讓你享大福!」
林三柱呆愣三秒,隨後是抑制不住的歡喜,「誒誒誒,爹爹就等著狗子讓爹享大福了!」
旋即,林三柱的眼眶裡就蓄滿了淚,怕被兒子看到,便一個轉身,「狗子你在這兒乖乖念書哈,爹爹去你爺奶那兒一趟!」
說著,邊抹眼淚邊快步出了門。
等抹乾了淚,林三柱又晃蕩晃蕩往正房去了。
吳氏心裡納悶,以前三兒子怕自己念叨,恨不得躲著她走,可以說一年到頭都不來正房幾趟,今日倒是奇怪,這都第三趟了。
再看老三手上,空空的,也不是還炕桌來的。
所以這一日三趟的,發啥神經啊。
林三柱嘴角咧到了耳朵根,「爹,娘,我家狗子說日後要讓我享大福呢。」
得,又是顯擺來的。
吳氏翻了個白眼,「娘一把屎一把尿拉扯你長大,你啥時候讓娘享享清福啊?」
林三柱滿臉是笑,「看娘說的,兒子享福了不就是您跟爹享福啊,娘,等狗子出息了,兒子就給您買金簪子戴,給爹買上好的菸絲抽,還有,娘,那金鐲子兒子一次給您買兩個,保證讓娘穿金戴銀跟個地主婆似的。」
吳氏仿佛已經金鐲子在手,頓時笑成了花,她的乖娃自己沒有白疼。
老林頭:總算知道老婆子為啥偏疼老三了,就這抹了蜜的嘴,老大和老二拍馬都難追。
……
臨近酉時,在外晃蕩的人都歸家來了。
先是林遠槐和林遠柏,兩人剛與人打了雪仗,這會兒衣服褲子還有布鞋上全是東一塊西一塊的水漬,看來挨一頓揍自是難免。
果然,就見周氏和劉氏氣呼呼衝上前,一把扯過各自兒子的耳朵,回房教訓去了。
林遠槐和林遠柏嗷嗷叫,想引起爺奶的心疼,別家寶貝孫子要挨爹娘揍,爺奶可都是過來阻攔的。
哪知老林頭和吳氏只當沒聽到,皮孩子再不揍一頓的話,將來指不定還要上天。
何況親爹娘哪裡會下大力氣打,最多屁股挨個幾巴掌就完事了。
果然,不出半盞茶功夫,兩人又活蹦亂跳的過來找林遠秋玩了。
「狗子弟弟,今天我們打雪仗可好玩哩!」林遠槐一副你沒去實在太吃虧的樣子。
「是哦是哦,打雪仗可好玩了。」林遠柏十分認同三哥的話,「對了,方才我們還在山上看到野兔了,可惜一轉眼就被它跑沒影了。」
唉,要是能抓到就好了,這樣自己就有肉吃了。
想到肉,林遠柏立馬想起年三十晚上的大雞腿,轉頭問向林遠槐,「三哥,還有多久過年啊?」
林遠槐搖頭,他哪裡知道,不過爹爹告訴他,下雪的時候就快要過年了,昨日已經下過雪了,想來過年就快了吧。
林三柱邊收拾著自製的硯台,邊忍不住想笑,都說「小娃兒盼過年,大人怕過年」,還真是這樣的。
自己小時候不也是這樣天天巴望著過年嗎,可成了家有了娃後,就怕過年了,主要還是沒銀錢鬧的。
就像現在,自己雖然做出這麼一個「硯台」出來,可也只能擱在家裡用用,要是讓狗子帶去族學的話,不說用起來方不方便,會被其他娃兒笑話是肯定的。
所以,他還得想想旁的法子才行。
要不再去趟鎮上?
想到何老爺家的喜錢和布施的白面饅頭,林三柱有些心動。
臨近年關,娶妻嫁女的多了起來,這樣的大喜事,肯定有像何老爺這種喜歡往外撒喜錢的人家,自己要是去的話,說不定又能搶個二、三十文到手。
且這樣的好事,若是一天能碰到五六七八回的,那自家狗子的硯台不就有著落了嗎。
林三柱越想越覺得是這麼回事,遂決定明日就去鎮上看看。
……
快到飯點的時候,馮氏回來了,腳步聲輕快,可見今日與人八卦的挺開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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