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頁
再說水至清則無魚,有些細枝末節上的事,沒必要去計較太多。
想了想,林遠秋問道,「你與我說說京城的事,不拘大小,只要覺得是那麼一回事的,都說與我聽聽。」
離開京城三年,好些事情都沒了接觸,這會兒的林遠秋可謂是兩眼一抹黑。而在面聖述職之前,他自然不好往老師或者岳父家去。所以這會兒他想先問問張貴,好聽聽京城有什麼事發生。
張貴自然知道公子那句「是那麼回事」是什麼意思,這是讓自己撿有用的說呢。
要說最有用的,自然是聖上生病的事了,只是不知公子是不是已經聽說。
「稟公子,九月中旬的時候,咱們京城可是戒嚴了一段時間,原本一更三點開始宵禁,可那時改成了酉時末就不許在外走動了,當時小人透過門縫往外頭瞧,發現街面上有不少巡邏的兵衛。起先小的還沒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後來聽說是聖上病了。等過了二十多日,才改回原先的宵禁時辰。」
林遠秋倒是沒想到張貴一開口便是一件令人震驚的事,自己遠在塞北,可是一點風聲都沒聽到。
要說這就是京官比地方官占優勢的地方。
京城官員離中樞近,不管朝中發生什麼事,基本都能第一時間知道。而地方官員,就比如他,說句大不敬的話,怕是聖上突然駕崩了,自己最快也得五六七八天才能知道。
只不過,離得遠也有離得遠的好處,最起碼京城有個風吹草動,不會被波及到。
聽到張貴隨後說到兵部侍郎仇有業被下了天牢的事,林遠秋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還有,他記得老師曾說過仇有業是二皇子的人,想來聖上的生病,讓有些人按捺不住,隨後被皇帝直接剪了爪子了。
林遠秋也能理解為何前段時間京城會戒嚴了,這是老皇帝防著兒子們的造反呢。
不過以現下的情況,看來景康帝依舊能掌控全場。也是,老虎哪怕掉了牙,可也不是病貓啊。
也不知三皇子當時有沒有躍躍欲試的想法。
不過,這一問題只在林遠秋腦子裡過了一遍,就被他拋到了腦後。
都說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對林遠秋來說,自己要效忠的人只有當今聖上。
這會兒林遠秋也大概明白自己上報的奏摺為何遲遲沒有回音了,想來因為聖上生了病,還沒來得及看他的奏摺吧。
不得不說林遠秋真相了,事情還真如他猜想的那樣。前段時間景康帝因著身體欠佳,所以好些奏摺都耽擱在那兒沒有批閱。等他病癒後再看到這份奏摺時,已是十月。
這也是景康帝突然召林遠秋回京述職的原因,若糧食增產的情況屬實,那麼對大景朝的百姓來說,就是天大的喜事。
一般外放官員進入京城後,第一件事就是到皇宮東門口遞覲見聖上的摺子。這樣的摺子,稱為「請安折」。它的目的有兩個,一是表示對皇帝的敬重,二是告訴聖上,自己已經到了京城。
而遞了請安摺子後,接下來就是等待皇帝的召見了。
離著皇宮不遠,有一座賢良寺,寺廟裡專門準備了廂房,一般等待覲見皇帝的外地官員都住在那裡。而像林遠秋這種在京城有屋宅的,都是在自己家裡等待傳召的。
自從給林遠秋下達了回京述職的旨意後,景康帝就一直記掛著這件事。
所以在看到林修撰的請安摺子遞上來後,景康帝第一時間就讓吳公公傳他進宮覲見。
林遠秋沒敢耽擱,換上四品官袍,整理了儀容,然後把冊子和小半袋穀粒帶上,跟著吳公公往皇宮而去。
宮門處的守衛已不再是林遠秋見過的那幾位,幾人檢查仔細,把冊子都翻過後,接著再把手伸進布袋裡摸索。
兵衛們心中納悶,不知這位大人為何要帶穀粒進宮,還怪扎手的。
吳公公自然知道聖上對水稻新種植法的上心,擔心兵衛們會不小心把稻穀撒了,他忙叮囑搜檢兵衛留意著些。
檢查沒問題後,林遠秋左手提著布袋,右手拎著稻穀,跟隨吳公公進了宮門。
雖三年未踏足皇宮,可一切還是記憶中的樣子。這不,在通往御書房的方磚甬道上,幾塊缺了角的青磚依舊鋪在原來的位置。
沒在門口等候多久,林遠秋就被召進了御書房。
他低著頭,目不斜視,與之前一樣,林遠秋邊走邊數著腳下,直行走過十六塊金磚,而後右轉方向,再往前,待行至第六塊金磚時,林遠秋站定,先把包袱和布袋放在一旁,隨後曲膝跪下,朝著上首磕頭:「微臣恭請皇上聖安,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起來吧。」
景康帝的聲音聽著有些沙啞,與之前的中氣十足、嗓音渾厚相差太大,這讓林遠秋忍不住抬起了頭。
等看到才三年未見,就已經蒼老了許多的聖上,以及對方差不多全白了的頭髮。不知為何,林遠秋突然記起前世姥爺與他說過的話。姥爺說年紀大的人就好比遠道而來的客人,來了這一趟,不知道還有沒有下一趟。
再想到自己一個難得回京的外放官員,說不定今日就是他見聖上最後一面也未可知。
這樣想著,林遠秋的眼睛突然有些控制不住的濕潤,很快就有眼淚滑落到了臉頰。
知道自己這是失了態,林遠秋忙低下了頭,趁著低頭的瞬間,他很快用衣袖抹去了臉上的淚。
Tips: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