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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楊、胡兩人的幸災樂禍,顧平和張清遠他們就要擔心了一些。
幾人也是沒想到聖上會直接讓林修撰進講經史。再想方才林遠秋步履匆匆的樣子,心裡不免都為他捏把汗。
林遠秋自然不知道同僚們的各番心思,匆匆忙忙與掌院銷了假後,就出了翰林院,與姜公公一起往宮中去了。
而方掌院,先是呆愣了片刻。之後那提著的心卻是放了下來。
他就說林修撰是個做事持重的,你說這都火燒眉毛了,就是他,也早已著急的不行,可你看林修撰,居然還想著先跟他銷假。話說這個時候銷假,不是就想讓姜公公知道,可是與上司告了假後才出去的嗎,所以並不占擅離職守這一條。
想到這裡,方掌院忍不住感嘆,真是後生可畏啊。
方掌院覺得,若換作自己,肯定想不到這點上。
還別說,林遠秋確實是這個意思。今日的事,嚴重之處在於聖上傳召自己時,自己並不在職位上,所以他得先避免被戴上擅離職守的帽子。至於其他,也只能見機行事了。
不過林遠秋覺得,今日聖上傳召他應該只是進講經史,畢竟這是身為修撰的職責所在,所以,自己只要好好的把這個差事當好就成。
林遠秋想的沒錯,景康帝召他進宮確實是為了講經史的。
前段時日淮河水患,兩岸百姓受災不少。身為君王的他怎可能不憂心。
可以說,這段時日,景康帝都沒怎麼好好睡上一覺。
今日召人進宮經講,也是為了多聽聽聖賢先哲的立世之道,多感悟感悟他們的哲理妙諦。
這一打算原本挺不錯的,可將近半個時辰過去,也不見人來報到,景康帝就有些納悶和不爽了,自己啥時候要花這麼長時間等一個臣子了。
也所以,這會兒跪地行禮三呼萬歲後的林遠秋,就被晾在那兒沒叫起身了。
姜公公悄悄湊入景康帝耳邊,把自己過去翰林院傳召時,林修撰告假出去並不在值的事說了。
景康帝聽了之後,並沒多言,而是拿起一旁的摺子細看了起來。
於是,林遠秋就這樣被跪著了。
說實話,雖入翰林院將近一年,可林遠秋下跪的機會還真不多。有過的幾次,除了在聖上這兒也只有在聖上這兒了。
所以膝蓋要說不疼怎麼可能。
可林遠秋一丁點都不敢動,這會兒自己可在老虎的眼皮子底下呢,可得千萬緊著神,好在這屋裡有冰盆擺著,倒是不覺著熱。
景康帝手上的摺子,正是事關水患之後流民安置的,待看到上頭寫著的「安撫流移,流民遂安」幾個字後,連日的憂心倒是消去了不少。
再看到面前跪著的林修撰時,心情舒緩的景康帝突然起了考教的心思,於是就著手上的這份摺子,出了題,「淮河水患,災民失所,朝廷已放賑救濟,只是災民過萬,不知林修撰可有安置良策?」
林遠秋還跪著呢,見聖上沒叫他起來,反而還提了問,就知道,今日自己的回答若沒讓聖上滿意,那麼這個跪可能還要被罰到門口去。
好在,聖上的這個問題並不難回答,不說前世耳熟能詳了許多災後安置的好法子,就是自己讀書的這些年,他就已經理出了不少安撫災民的措施。
原本林遠秋整理這些,是準備當作寫策文的資料的,只不過一直都沒用上,沒想到卻在今日有了用武之地。
是以,整理了一番語言後,林遠秋就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稟聖上,微臣以為,杜絕瘟疫便是眼下首要,現下正是七月最熱的時節,都說大災之後必有大疫,如今災民有萬人之多,若不安置妥當,後果定不堪設想,所以,微臣以為,不如找到公私屋宅十多處,分開安置這些災民,再進行震濟事項。」
景康帝倒是沒想到林遠秋能給出這樣的法子,待仔細一想,覺得確實有理,如今天氣炎熱,正是最易引發惡性瘟疫的時候。此時如若處置不妥當,那麼後果絕對如林修撰所說的,不堪設想。且從淮安知府的奏摺上就可看出,如今這些災民全聚在臨時搭建的災濟棚里,官府只負責每日的施粥救濟,這要真的發生了瘟疫,傳染起來可就是一大片了。
想到這裡,景康帝原本放下的心,很快又提了起來,他抬手,示意林遠秋起身,「繼續!」
林遠秋知道,聖上這是讓他繼續往下說的意思,便也不耽擱,起身謝過聖上後,就接著說道,「雖現下還未有疫病,可必要的防備還是不可少的,微臣以為,每處安置所的施濟人手,須得分開安排,災民也一樣,萬不可相互走串。且每隔上五天,就派人送一次肉菜乾飯安撫民心,免得流民化為流賊,屆時生成禍患。」
景康帝忍不住點頭,「林修撰繼續!」
林遠秋也不含糊,對於災民的日後安置,他也是理出過好幾種法子的,「稟聖上,淮安周邊多山脈,山林陂澤之利可資以生者,微臣以為,可把災民就地安置,供其開墾荒地、休養生息。其中如有不願留下的,大可以依照路途遠近領取糧食回鄉。另,若有心存報效朝廷之志者,可募為兵士。」
一長串話說完,林遠秋已有些口乾。
而景康帝,手裡端著的茶盞卻因為心潮澎湃,久久未能放下。
此時的他,腦海里閃現出一句,那就是「民且慶更生矣,何樂於為賊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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