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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緒章是不是太放縱孩子了?果然孩子都是被他寵壞的。
還有寧家,也只知道一味寵孩子,人家教授妻子在鄉下勤懇教導他們家女兒讀書上進,養了個勤儉能幹好女兒,他們卻只知道給人家女兒錢,根本不管孩子的教育!
她看著兒子,無奈地道:「作為一個小孩,他們給你的零花錢是不是太多了?」
陸亭笈聽了,雙手將錢包奉上,一臉恭恭敬敬的:「母親,那都給你吧,你幫我收著。」
對此孟硯青並沒客氣,當著陸亭笈的面,她沒收了所有的錢。
最後,她抽出一張五塊的給他,看著他道:「現在我沒收了,你留著這五塊錢吧。」
陸亭笈見此,忙擺手道:「母親,我不需要花錢,都給你,你收著吧。」
孟硯青還是把五塊錢還給他了:「你還是得留一些,不然回頭你祖父或者你父親會發現,他們會想多了。」
陸亭笈聽著覺得很有道理,便收起來了。
孟硯青便帶著他過去了一旁的茶館,那茶館擺著紅木八仙桌,前方還有一處戲台,裡面服務員都一水穿著長衫或者旗袍。
這會兒客人不多,孟硯青和陸亭笈進去後,服務員熱情上前招待。
孟硯青要了一處雅座,坐下來後,她看了看菜單,便隨意點了蓋碗花茶,並餑餑點心。
點完後,孟硯青再次看著眼前的陸亭笈。
陽光從老式雕花窗戶灑進來,她可以清楚地看到陸亭笈臉上的每一處細節。
他長得實在像極了陸緒章年輕時候,但又不太像。
陸緒章有一張過於輪廓分明的臉,但眼神嘴巴都生得明艷溫潤,這柔和了他臉部線條,不會讓人覺得剛硬,更不會有刀削的鋒利,反而會有一種渾然天成的優雅貴氣。
十幾歲時,陸緒章陪著她參加法國大使館的宴席,便驚艷四座,名動東交民巷。
幾乎所有的人第一次見到陸緒章時,都會讚嘆於他與生俱來的矜貴感,以及遊刃有餘的練達。
才十幾歲,明明是年少輕狂的年紀,卻仿佛看透世情,笑得溫潤纏綿。
那是讓人看得心都要化了的男人。
要不然也不至於惹得孟硯青一頭扎進去了。
比起陸緒章,眼前十四歲的陸亭笈五官好像更為鋒利,稜角凌厲,偏偏又有一雙清澈而桀驁的眼睛。
屬於少年的青澀和銳氣是那麼鮮明,哪怕在自己面前刻意收斂,卻依然鋒芒畢露。
茶上來了,孟硯青從容拿起碗托,拇指中指優雅嫻熟地提了碗蓋,輕翻開一道縫兒,垂眸小啜。
而此時的陸亭笈,看著對面的母親,不自覺挺直了腰背,兩手安分地放在兩旁,神情也格外乖巧。
他覺得母親哪怕只是隨意地喝口茶,便自有一種閒淡優雅的從容感。
他甚至覺得自己又回到了十年前,他坐在四合院的廊檐下,在那花香和茶香中聽母親讀書,在他翻過一紙泛黃書頁的時候,有小朵的杏花飄落在他的腳下。
這是來自童年最熟悉的記憶和相處模式,這讓他心裡溢滿了孺慕之情
這時候,孟硯青用茶蓋在水面輕輕一刮,之後開口:「我小時候不會喝茶,我只喝咖啡。」
陸亭笈恭敬地頷首,道:「母親小時候生活在法國,自是喜歡咖啡。」
孟硯青看著那濃郁茶水上下翻轉,淡聲道:「法國有紅茶,我一直不喜歡喝,不過來到中國後,你父親擅長煮紅茶,我才喜歡上了。」
陸亭笈道:「是,祖母也擅長煮紅茶,她曾經說,父親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解放前,陸亭笈祖父曾經在哈爾濱履職多年,而哈爾濱是通往俄羅斯的貿易樞紐,大量紅茶從錫蘭或漢口購入,在哈爾濱配置後銷往俄國。
多年生活在哈爾濱,陸緒章母親喜用方糖和牛奶來調配紅茶。
孟硯青抬眼看向陸亭笈:「亭笈,你們閒來無事時,都做些什麼?你父親給你煮茶嗎?」
陸亭笈回道:「父親很忙,沒有時間煮茶。」
孟硯青輕輕「哦」了聲,不置可否。
陸亭笈抬起眼,那雙黑而亮的眼睛是琥珀色的,有些像貓。
他略有些靦腆地看著孟硯青:「母親,你還有什麼要問的?」
孟硯青便笑了:「我只是想知道你們這十年的生活,也想看看他有沒有盡到為人父的責任。你隨便說說吧,什麼都可以,我都想聽。」
陸亭笈點頭,之後道:「其實母親去——」
他便頓住了。
孟硯青知道,他想說去世,但是因為她就在他眼跟前,他說不出口。
於是她略過這個話題,問道:「然後呢?」
陸亭笈看著面前的茶盞,低聲道:「我就被接過去祖父祖母那裡住,之後父親便出國留學了,那幾年我一直沒見過他。」
孟硯青微頷首,那段時間她不知道為什麼渾渾噩噩,意識不太清楚,就那麼胡亂飄著,所以只約莫知道陸緒章出國了。
其實早在她生下陸亭笈的那一年,陸緒章就有了出國機會。
當時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恢復了中國的合法權益,國內便開始了向外派遣留學生的計劃,當然主要出國機會還是在東歐社會主義國家。
得到這機會後,陸家長輩的意思是讓他先去德國,可以帶著孟硯青和孩子一起過去,也可以讓孟硯青母子兩人留在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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