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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見過這樣的陸緒章,她幾乎不敢相信。
她艱難地掙扎著,拼命地想掰開他的手,但是卻無濟於事。
她瞪大了眼睛,就那麼死死地盯著眼前的陸緒章。
曾經仰慕的神,那麼溫柔寬容的人,現在,伸出手來,竟不管不顧地要她的命。
這個人,他知道他在做什麼嗎?
孟硯青一直從旁看著,看著陸緒章那異樣平靜下隱藏的瘋狂,也看著林慧的痛苦。
就在林慧臉色煞白幾乎瀕臨死亡的時候,孟硯青終於道:「緒章,放開,我還有話要和她說。」
陸緒章聽到她的聲音,頓了頓。
他擰著眉,用泛著猩紅的眼睛看著她。
他好像沒明白她的意思。
他現在一心一意想懲罰那個林慧,想讓那個林慧付出代價。
孟硯青:「我想問她幾句話,你放開。」
林慧眼中泛起絕望的哀求。
一個人,她也許會輕生也許會厭世,但是在瀕臨死亡的這一刻,她一定是想活下去的。
現在,她活下去的希望竟然寄託於她最厭恨的孟硯青了。
她只恨為什麼孟硯青的聲音是如此不疾不徐。
好在,陸緒章聽懂了。
他扼著林慧的頸子,以很低的聲音道:「不要發出聲,今晚這件事既然已經開了頭,那我們都沒有回頭路,你把事情鬧大,最後死的一定是你。」
他聲音冰寒,危險而極有震懾力。
林慧顫抖著,心裡卻絕望地明白,他說的是對的。
她好像鑽進了孟硯青的圈套。
這不是尋常地方,這是首都飯店,戒備森嚴的地方,但是現在,她一個已經被開除的人卻偷偷跑到這裡。
槍子不長眼,她就算變為一具屍體,都不是什麼稀奇的。
這時候,陸緒章終於放開了她。
她無力地跌落在地上,地上濕滑,她渾身占滿了污泥和殘葉,狼狽不堪地嗆咳著。
可她不敢發出聲音,只能捂緊了嘴巴。
這時候,孟硯青卻蹲下來,她抬起手來,竟然非常體貼地扶住了她,還幫她捶了捶背。
林慧卻只覺得驚恐不已。
她像看鬼一樣看著孟硯青。
孟硯青笑了下:「你看,他想殺你,我想救你,你卻對我這樣。」
林慧臉上便露出一種特別難看的,類似哭一樣的表情。
她兩腿無力,瑟瑟發抖,她完全無法思考,不明白這一切到底怎麼了。
孟硯青站起身,側首看向陸緒章:「緒章,我告訴你這些,不是想讓你氣成這樣,冷靜點,你這樣,只會把事情弄得更糟糕。」
陸緒章僵硬而緩慢地將視線落在她臉上。
他定定地看著她,粗重的呼吸帶著瘋狂的氣息。
他看著她那過於平靜的眼神,終於一字字地道:「硯青,你不告訴我,你竟然不告訴我,我的妻子臨走前竟然那麼痛苦!」
孟硯青:「你看,你也沒告訴我那些,所以我要從一個外人的信中去知道你工作的情況。」
陸緒章咬牙切齒:「我在意嗎?我會在意那些嗎?你覺得我會在意嗎?不是說好了嗎,一起面對這一切!」
孟硯青:「可是我在意,我在意的事情有很多。」
陸緒章看著她的冷靜,心中便湧起無盡的冷和痛。
孟硯青卻垂下眼,看向地上的林慧。
林慧捂著自己被掐傷的喉嚨,茫然地看著他們。
她聽到了他們的談話,心中只覺得詭異恐懼。
在這樣一個暗黑的雨夜裡,在經歷了這些後,她腦子裡很亂,她甚至已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孟硯青:「慧姐,他剛才只是一時激動,放心,我做不出殺人放火的事情,你現在有什麼話,可以問問他。」
她補充說:「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了,以後,你再也沒有機會見到他了。」
林慧心神一顫,她哆哆嗦嗦地仰起臉,望向陸緒章。
可是那個溫柔寬容的紳士早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滿身戾氣的煞神。
孟硯青安撫地握住陸緒章的胳膊:「緒章,我希望你能理智如實地回答她的問題,她犯了不該犯的錯誤,但我想知道,這是為什麼,所以冷靜下,我們好好溝通下這個問題,我想,她也有些話要問你。」
陸緒章視線落在林慧臉上,眼神格外冰冷:「我也想知道,我是殺你父母了,還是擋你財路了,你要這麼對我?」
林慧聽著,心痛得無以復加。
那個她曾經那麼仰視的男人,如今他的情緒卻處處被孟硯青牽扯著。
孟硯青怎麼說,他就怎麼想。
她心裡泛起無盡的苦澀,不過到底是咬牙道:「陸同志,其實我只是想知道,我哪兒不如她,我怎麼就不如她,我想知道!」
陸緒章蹙眉。
林慧只覺得剛才那些話感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她顫抖著道:「我就想知道,為什麼是她,而不是我?」
陸緒章微抿下唇,有些困惑地看著她。
他的這種困惑,在林慧來說是凌遲一般的羞恥。
她知道自己有多不要臉,但是她真的想知道。
十三年了。
十三年的時間裡,首都飯店的每一個早上,都是她渴盼看他一眼的早上。
這份晦澀的情懷無人知曉,她就這麼暗藏了十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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