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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她努力學習,又有兒子可以幫襯著一起分析問題,如此進展倒也神速,數理化三個科目她已經過了一遍。
這時候拿了模擬高考測試題來做,不見得做得多好,倒也能及格。
即使這樣,她自己也覺得不錯了。
本來她就沒想著頭一年一定能考上,反正愚公移山慢慢來。
這兩天過年了,天冷得厲害,外面又鬧騰,她基本不怎麼出門,就悶家裡,舒坦得很。
家裡白爐子燒得旺,很暖和,吃穿不用愁,她便在家悶頭學習,若是累了,也懶得出門,便拿了唱片來聽聽音樂。
這都是她舊年時候積攢下的,十年運動前,她從委託店和信託商行趁機買進不少,有些是別人家珍藏的,趕在那個時候特意賣出去。
她到底年少,有恃無恐,很便宜的價格買,都是外國出品的密紋唱片,三十三轉,也就一塊錢一張,以後再也不可能這麼便宜價格買到了。
很快過年了,外面響起鞭炮聲,空氣中也瀰漫著硫磺的味道,整個四九城都沉溺於過年的歡慶中。
不過孟硯青的院子卻很清淨。
過年前,陸緒章問起來她打算怎麼過,其實他話里多少有那個意思,她明白,便拒絕了。
她如今再世為人,有許多事其實不好張揚,也不好解釋。
一旦重新跟著陸緒章接觸到陸家人,那她以後的身份便被釘死在那裡,以後行事諸多不便,她也不好解釋。
這天,她把家裡的食材都整理了下,過年就她一個人,這些菜足夠讓她吃到正月初六了,到時候外面各種飯館開業,她就能續上了。
她又給白爐子續上煤球,諸事收拾妥當,便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一個人安靜地聽著音樂。
難得的清閒時候,倒是愜意。
正聽著時,外面便響起敲門聲。
她心中不免疑惑,當即起身,逕自過去開門。
門外是陸緒章。
雪花飄飛,他穿著一身厚重的大衣,肩頭落了零星碎雪。
他黑眸中蘊著淺淡溫和的笑意,低聲道:「這會兒過來,是不是打擾你了。」
他聲音很輕。
孟硯青便抿唇笑了:「這個時候,你竟然有這個功夫?我以為你正忙著。」
年少時候便和陸家來往親密,她又當了他們家四年的兒媳婦,自然知道的,陸家家大業大,過年時候不說這些留在北京的,就是京外的子女都要過來,陸緒章是他們這一輩的長子長孫,許多事他自然都少不了要操持。
況且年節時候,他們單位也是諸事繁忙,單位團拜會外交聯誼會,思想學習分享會,全都是一串一串的,過年就是他最忙的時候。
所以大年三十,他竟然出現在這裡,也是稀罕了。
陸緒章卻笑道:「忙裡偷閒可以吧?」
孟硯青也就沒再問,請他進來,給自己唱片按了暫停,之後難得勤快,給他沏了茶:「你上次帶來的那個茶,可以嗎?」
他對茶素來講究,講究到挑剔。
陸緒章:「嗯,都行。」
沏茶過後,兩個人重新坐下,陸緒章笑道:「剛才我聽著是舒伯特的《鱒魚五重奏》?」
孟硯青:「你這耳力倒是好,這都讓你聽到了,還要聽嗎?」
陸緒章笑道:「要。」
孟硯青也就起身,重新按下按鈕,於是厚重帶有質感的交響樂便溢滿了房間。
屋外雪落無聲,屋內卻是春回大地,那音符上下翻滾,猶如水花在漁夫手中翻動,
兩個人都沒說話,就這麼靜默地聽著,聽到最後,那音樂聲變得低沉憂鬱起來,鱒魚失去了自由。
陸緒章微側首,看向了身邊的孟硯青。
她修長柔軟的手指輕搭在歐式沙發扶手上,窗外被白雪反射進來的陽光落在她臉上,讓她的肌膚呈現一種散發著粉澤的半透明色。
她現在的樣子和以前並不完全像,但是卻又像極了。
修長睫毛懶懶搭下的樣子,正是他記憶中的模樣。
此時音樂已經收尾,尾聲重新回到歡快明朗起來,鱒魚重獲自由,那是充滿希冀的嬉遊。
唱片的指針停了下來,交響樂結束了,不過兩個人很久沒說話。
最先開口的是孟硯青,她側首看著他:「真有這時間?」
陸緒章解釋道:「把亭笈打發過去,讓他陪著幾個叔伯長輩,我找了個由頭出來了,他們都知道我忙,現在沒人指望我在家裡陪著,我正好偷得浮生半日閒。」
孟硯青:「那年夜飯呢?」
陸緒章:「隨便找個理由搪塞過去吧,其實這幾年他們已經不指望我了,去年我就沒參與——」
他解釋道:「有亭笈在,讓他在那裡應承吧,別看孩子小,高低也是個人,可以擋不少事。」
孟硯青便笑起來:「而且他還小,叔伯們自然不會勸他喝酒的。」
陸緒章頷首:「對。」
他側首,如墨黑眸含著淺淡笑意:「晚上想吃什麼?」
孟硯青:「大過年的,不好找地兒吧。」
這會兒訂年夜飯都不好訂,她就想湊合吃點吧。
陸緒章:「我來做。」
孟硯青:「真的假的?」
陸緒章笑道:「試試吧。」
孟硯青挑眉:「緒章,你何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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