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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田景瑩扶起來後,才道:「不要用糟蹋這個詞,其實事情並沒有那麼嚴重,他只是一條狗,你被狗咬了一口而已,這並沒什麼。」
田景瑩咬著唇哭:「可我就是被他糟蹋了,我這輩子已經完了,我不知道以後我該怎麼辦!」
孟硯青掏出手帕來,遞給田景瑩:「你先擦擦眼淚,我們好好說話。」
田景瑩接過來擦眼淚。
孟硯青耐心地等著她情緒逐漸穩定下來。
之後,她才道:「你現在正處於你的情緒之中,我並不願意說一些大道理來開解你,你也聽不進去,不過我還是想說,這件事並沒有你想得那麼重要。如果在一個很小的範疇內去看待這件事,仿佛這是天大的事情,你這輩子都將為此付出代價,但當你把眼光放得更高更遠——」
她頓了頓,看著田景瑩含淚望著自己的眼睛,道:「你要想到,你未來還有幾十年的人生,要想到地球是圓的,那麼大一個地球,你所在的首都飯店是這個地球上看都看不到的一個點,而在這個地球上,有將近兩百個國家,有各種人種和膚色,不同的人種有不同的風俗習性,在有些人種和民族看來,這甚至都不是一個事。」
田景瑩喃喃地說:「會有人不把這個當回事嗎?怎麼會?」
孟硯青:「所以我勸你,放下這一切,你可以試著學習,考托福,出國走走,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去看看那些發達國家的女人怎麼生活,去問問她們怎麼看待這種事情,當你見識了這個世界人種和民族的多樣性,也許你的想法會不一樣。」
田景瑩怔怔地看著她,想著她說的話。
孟硯青輕握住她的手:「你現在之所以難過,是因為你有父母輩和這片土地賦予你的觀念,這是你心裡的一根絲,勒著你的心,所以你走不出去,如果讓自己的一生都沉浸在這件事中,那才是得不償失。那個人就是一條狗,那條狗即將得到懲罰,這件事應該已經結束了,它不應該束縛你一輩子。」
田景瑩神情恍惚,猶如醍醐灌頂,又仿佛有些迷惘。
過了半晌,她終於道:「謝謝你說的話,我有些明白,但又覺得自己一時做不到。」
孟硯青:「這需要時間,你現在做不到沒什麼,可以慢慢來。」
田景瑩點頭,低聲道:「我知道,我會努力,你說得對,我現在要努力,想辦法出國,我要出國換一個環境。」
*
陸緒章帶著兒子和寧碧梧過去一旁東廳,那邊掛著大幅中國山水畫,他也就隨意和兩個孩子聊聊:「這幅畫是倪瓚的真跡,應該是首都飯店當時在琉璃廠淘來的,很便宜,沒花多少錢,也是後來才鑒出來是真的。」
寧碧梧對此一概不懂,她看著這幅畫:「看不出多好看啊!」
陸亭笈瞥她一眼:「對你來說,這就是牛嚼牡丹。」
寧碧梧不太服氣:「你懂嗎?」
陸亭笈得意一笑:「我還是懂那麼一點點的。」
寧碧梧顯然不信,陸亭笈便道:「倪瓚晚年時候畫風幽秀曠逸,惜墨如金,他首創了「折帶皴」的畫法,用淡干墨側鋒來畫,你看看這山的起伏走勢,就像摺疊帶子一樣,這個別人不好模仿,一看就是倪瓚畫的!」
寧碧梧驚訝,望向陸緒章:「真的假的?」
陸緒章頷首,道:「亭笈跟在他祖父身邊估計多少也聽過一耳朵,這確實是「折帶皴」的畫法。不過要鑒這畫,也不只是看這筆法,還要看紙看墨,這是元末明初的白麻紙,用的墨是松煙墨,還有這色比較淺淡,是水印色,到了清朝時候才用油印色。」
寧碧梧聳眉,打量了眼陸亭笈:「那你還知道什麼?」
陸亭笈:「我知道的多了!」
陸緒章看著兒子那倨傲的小樣子,挽唇笑了,便隨口道:「前面那幅,那是當代吳先生的作品,吳先生和我們家是舊交,你應該知道吧?」
陸亭笈連連點頭:「那是自然,我很熟。」
陸緒章:「你帶著碧梧看看,順便給碧梧講講。」
陸亭笈便笑,對寧碧梧招招手:「走吧,小徒弟,我帶你見識見識。」
寧碧梧顯然不太服氣:「那我考考你!看看你說得對不對!」
一時一對小兒女過去一旁看畫,陸緒章便站在落地窗前,看著窗外的雨。
外面雨下大了,路並不好走,不過依然有數輛車子緩慢地開入首都飯店內。
陸緒章將手插在口袋裡,就這麼靜默地看著。
也是趕巧了,偏偏今天孟硯青要過來首都飯店吃飯,本來他是想避開的,但她想吃,也就只好來了。
今夜註定是不太平的一個夜晚,等會孟硯青說完話,他還是帶著他們母子儘快離開。
至於寧碧梧,打個電話讓她父母把她接走吧。
如果雨繼續這麼下,他正好趁機留宿在孟硯青這裡。
今夜這一牆之隔的首都飯店哪怕風起雲湧,他也不管,就萬事不知醉臥溫柔鄉。
他的硯青,失而復得的硯青……
想到這裡,胸口便變得格外柔軟。
他抬手,用拇指托著下巴,想像著今晚的種種,怎麼瞞過兒子,怎麼哄著孟硯青高興。
雨可以繼續下,這樣有什麼大動作外面也聽不到,他們可以來得瘋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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