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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後來在宴會助興上認出了已然進入而立之年的盛立彬,紅如玉卻也並不曾有所表示,生怕,自己現下這樣的身份,會令當初的盛立彬心中失望。
「是,盛老闆就是當初將我們從強盜手中救出的那個男子。我早早的認出了他,卻始終不敢言明,生怕你我的身份對盛老闆有所辱沒。
如今你我眼睜睜地看著盛老闆被人謀害,我又怎麼可能會向那些謀害他的人妥協?
只不過,只不過凡事都有權衡罷了,我只是沒有想到,武得仁會如此心狠手辣的出爾反爾。」
聲音虛弱異常,紅如玉扶著柳如煙肩膀的右手無力的向下滑落,卻又是掙扎著,從懷裡貼身的衣袋中,掏出幾張染滿血跡的紙箋,顫抖著,遞到了柳如煙的冰冷的手掌之中。
「如煙……把這些拿……拿好……這些,這些是我剛剛,剛剛從武得仁那裡偷到的……偷到的證據,你……你一定要保存好,等到以後,以後有了機會,就拿出來,替,替盛老闆伸冤。」
已然是上氣不接下氣,紅如玉那原本就蒼白的臉龐上,更加沒有一絲血色,先前劇烈起伏著的胸腔愈發和緩,漸漸的,那呼吸便已然是斷斷續續的,幾乎快要維持不住。
「如玉,如玉,如玉!」
感受到躺在懷中的紅如玉那漸漸消失的氣息,柳如煙緊緊攥著手中那幾張血跡斑斑的紙箋,厲聲哭喊著紅如玉的名字,卻再也得不到她的回應。
不知道抱著渾身僵硬冰冷的紅如玉哭了多久,從渾渾噩噩之中回過神兒來的柳如煙,終究是強忍著內心的悲痛,好好地將紅如玉的屍體埋葬在那荒野之中,然後,便帶著她拼死得來的證據,隱姓埋名的四處流浪一段時間,等到那風聲散去之後,方才又偷偷潛回了武華城中。
「我本想,本想就像如玉說的那般,暗中等待時機之後,將當初那些黑心謀害盛老闆的人盡數告到府衙之中,以慰盛老闆的在天之靈,可誰成想,誰成想這武華城的新任太守,竟然是前任太守鄭辛鐸的堂弟……」
講述之時,淚水漣漣,被捆綁在鐵椅背後的雙手緊握成拳,柳如煙慘白如紙的面色中,儘是悲痛欲絕。
「你……你胡說!明明是你們為了一己私利,想要從青樓中贖身以從良,昧著良心收了辛家的銀子,改了口供,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是你說的這般無辜?」
握著尖刀的右手微微有些顫抖,儘管口中的話語充滿質疑和不肯相信,然而盛雨泠先前那冷漠兇狠的臉龐上,卻已然是淚痕滿滿。
由不得,她不相信。
「我從小便跟如玉一起相依為命,又怎麼會拿她的亡魂撒下如此彌天大謊呢?盛小姐,你若是不信,現在就可以伸手從我貼身的衣袋中,掏出如玉臨終前遞給我的那幾張有武得仁簽字畫押的紙箋。
相信,剛剛你說的那些,定然是當年武華城府衙中的人所告訴你的,他們沆瀣一氣,相互勾結,自然,是不會說真話。」
每每提及紅如玉的名字,柳如煙的聲音里便是一陣難以抑制地哽咽,那往昔的場景一幕幕在眼前湧現,獨自在暗夜中掙扎這麼許久的時日,柳如煙覺得,自己對她真的實在是太過想念。
恨不得,現在便能去黃泉之下與她相伴。
「就算,就算當年他們對我說了謊話,可是如今呢?你明明是在城郊之外嫁做人婦,過著夫妻恩愛的日子,並不曾有誰去打擾威脅你,你更是不曾將為我父親伸冤報仇的事情放在心上。你這般悠閒的模樣,倘若不是真的收受利益從良,又是什麼?」
顫抖著雙手,盛雨泠並不曾伸手去掏取柳如煙所說的,那始終貼身存放著的證據,而是仍舊心有懷疑和不甘的,對著她繼續出聲質問。
「盛老闆之仇,如煙沒有一日忘記。只是眼下的鄭太守仍舊是各貪官污吏,還與那鄭辛鐸是堂兄弟,身為一介弱女子,如煙也是求訴無門,卻並不曾有一日,沒有在想著如何報仇雪恨。
原本在聽到長安城的刑部侍郎來武華城破案,我便想著要找機會將證據遞送到蘇侍郎的手中,可誰成想,我才剛剛踏進武華城沒有多久,便遇到了當初一起在青樓的姐妹,被她認了出來。」
話語中的啜泣之意不曾停止,柳如煙內心的恐懼卻漸漸減少,甚至於,敢抬起頭來,直直地看向盛雨泠那充滿冰冷和兇狠之意的雙眸,緩了緩,方才繼續出聲,說道:
「我怕她將我的行蹤暴露給現任太守和捕頭,以至於身上的證據被重新奪取,便匆匆離開了武華城中,想要再找機會去面見蘇侍郎,卻不曾想,被你這般抓了捆綁囚禁。」
淚水漣漣,柳如煙的話語中哽咽之聲更重,「盛小姐,當年沒有堅持著挺身而出,是我和如玉的不對,可我們也是在用自己能夠想到和做到的最好的方法,幫助盛老闆伸冤報仇,尤其是如玉,硬生生地,將性命搭了進去。眼下蘇侍郎就在這裡,證據就在我的身上,盛小姐你拿了去,替盛老闆伸冤報仇。
至於如煙我,確實是對不起盛老闆當年的救命之恩,這條性命,盛小姐如果你願意要,如煙給您就是了。」
哭訴的聲音益發的虛弱,柳如煙的目光中,卻不再有先前那恐懼和畏縮的眼色,安安靜靜地合上早已哭得紅腫的雙眼,她的眼前卻並不是漆黑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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