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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們也覺得你該死。」嗓音淡漠依舊,蘇墨軒那看似無賴至極的一句話,卻令拼命掙扎反抗的劉忠,驟然止住了聲音動作。
血紅的雙眸驀地睜大,他看向蘇墨軒,張張嘴想要反駁,卻是無話可說。
你覺得他們該死,所以你殺了他們。
那麼我們覺得你該死,所以我們也可以將你殺死。
如此循環往復,天下才是必定大亂。
沒有誰是公正無私的審判官,也沒有誰能打著「伸張正義」的旗號,隨意的動用私刑、胡亂殺人,即便那個人有罪,能夠動手懲罰的,也不是哪個憤憤不平的個人,更不是心懷憤怒和恨意,肆意虐待和存心報復的人。
冷眼看著啞口無言的劉忠在畫押之後被帶了下去,站在最角落裡的顧白羽面色平靜,雙拳卻緊緊地握在身側。
一夜的枯坐,她終於明白,自己心中那不由自主的恐懼和寒意,不是來自於哪個兇手,也不是來自於自己被殺害的經歷,而是來自於未知,來自於不確定,來自於這一系列她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的事情。
然而蘇墨軒卻說,不用怕,你有我。
「為什麼?」
邢捕頭那沉沉的嗓音將顧白羽飄遠的神思扯了回來,定神兒去看那出現在審訊室中的人影,卻是前些日子才剛剛見過面的張泰山張牢頭。
「趙明睿欺負了我親妹妹。」面色冰冷而無情,此刻的張泰山,已然不再是當初長安城府衙審訊室中,那個激動易怒的張牢頭。
「所以,你就與劉忠合謀殺人?就算是趙明睿欺負了你妹妹,你要找他報仇,那麼其他幾個人呢?他們又對你做了什麼?」嗓音發沉,邢捕頭看著張泰山問道。
雖然上次已經排出了張泰山的作案嫌疑,然而,卻還是需要將全部的事情弄清楚,於是審問的策略,就萬分重要。
「我是在你們審問我的時候,才猜到兇手有可能是劉忠的。」聲音冰冷,張泰山的臉上帶著些許的嘲諷,「於是我就去找他試探,誰知道他竟然沒有絲毫的隱瞞。」
「所以你就利用他幫你報仇?」濃眉緊蹙,邢捕頭出聲問道。
沒有親自動手殺人卻是利用別人的情緒來復仇,顯然,張泰山也並非什麼純良之輩。
「利用?」語氣中的嘲諷之意更重,張泰山對著邢捕頭笑道,「劉忠要替天行道、伸張正義,我的仇人只不過是恰好與他替天行道的人是一樣的而已,怎麼能談得上是利用?這只能說明,趙明睿自己作惡多端,招來眾人仇恨而已。」
「其實呢,」沒等邢捕頭開口,張泰山便再度出聲,暴戾的臉上儘是一副「你奈我何」的得意洋洋,瞥著邢捕頭那黑沉著的臉色,說道,
「我早就說過,他們這些人都該死,若是劉忠不出手殺他們,也遲早會有人出手,又或者,我也會忍不住出手。只可惜,我從頭到尾都沒有參與,所以,邢捕頭,還是勞您大駕,這牢房太深,我認不清離開的路了。」
「那吳如白吳大夫呢?他也該死麼?你自己當初口口聲聲說,吳如白大夫救了你兒子的性命,難道只是一時興起的假話?」
話語陰沉依舊,邢捕頭看著張泰山那張得意非凡的臉,努力地咬牙克制著自己想要揮拳揍人的衝動。
「對於我來說,吳大夫是個好人,他雖然沒能救活我的兒子,卻也是讓我的兒子多活了幾年時光,但是,他沒對我做什麼,不代表他沒對別人做什麼。既然劉忠覺得他該死,那他,就活該被殺。」
唇角儘是輕蔑的笑意,張泰山內心原本僅存的那些許良知和真誠,也被這無盡的鮮血與殺戮中所蒙蔽。暴戾的本性,嗜血的本能,劉忠這樣所謂的「正義」,著實能讓人喪失最後的理智,徹底的瘋狂起來。
「把他帶下去吧。」一直沉默著的蘇墨軒淡淡的開口吩咐道,站在不遠處的大牢看守便立刻走了過來,一左一右抓著張泰山的肩膀,就要往審訊室外走去。
「我什麼都沒做,你們憑什麼抓我?殺人的是劉忠,抓人的也是劉忠,我什麼都沒做,你們憑什麼抓我?放開我!」
原本還輕鬆愜意的表情,在看守將他的肩膀抓住的瞬間改變了顏色,扭動著身子掙扎著,張泰山那滿是暴戾之色的臉上,充滿震驚和難以置信,口中大聲嚷嚷著,他惡狠狠地看向靜默一旁的蘇墨軒。
「我們在劉忠用來殺人的小院裡發現了你給他送去的食盒,」抬眸看著張泰山,邢捕頭一臉嚴肅的說道。
「那又怎麼樣?我跟他是同僚,一起吃個飯,或者我幫他送個飯,又怎麼樣?大興王朝哪條律令規定,同僚之間不能相互照顧?」
怒吼著,張泰山那魁梧壯碩的身子劇烈扭動著,幾乎要把那兩個牢房看守甩到一旁。
「食盒裡有個夾層,夾層中放著一個紙包,上面殘存的迷藥成分,同我們在趙明睿身上發現的迷藥成分一模一樣。」繼續說著,邢捕頭分毫沒有想要理會張泰山的叫罵的意思。
「那又怎麼樣?迷藥到處都有的賣,我還可以說我被陷害了,我根本不知道食盒裡有夾層!」
不愧是在牢房中見慣了種種罪犯和審問的牢頭,面對如此確鑿的證據,張泰山仍舊能夠最快速地找到可能的漏洞,迅速為自己脫罪。
「劉忠已經承認了,是你幫他謀劃好的綁架趙明睿的路線和時間,迷藥也是你給他的,甚至,趙明睿的死亡方式,也是你提前謀劃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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