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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顧延庚理所當然的點頭並帶著羅氏母女離開,顧白羽那聒噪的耳旁才得到了久違的清淨。施針放血確實需要安靜,但卻沒有她說的那麼嚴重,顧白羽之所以那麼說,不過是想讓羅氏母女消失在自己的視野之中而已。
「魏公子,麻煩你把魏伯母扶著坐起來。」將三棱針湊在侍女剛剛點燃的油燈上仔細地消毒,顧白羽對著站在一旁的魏澤濤說道。
右手拿著消過毒的三棱針,顧白羽左手悉心的攏了攏柳氏鬢間凌亂的髮絲,拇指在柳氏的頭部推按片刻使得鬱血積聚,針尖便迅速地刺入太陽穴中,待針尖到達應有的深度,便又迅速的退出。
輕輕的用指腹按壓著針孔周圍,被刺破的傷口處便緩緩的滴出黑紅色的血滴,左手熟練的將滴出的血滴和液體擦拭乾淨,等到傷口處流出的血液漸漸變成鮮紅色,顧白羽才停止了按壓的,然後拿起在白酒中浸泡消毒過的棉球按壓在針孔處,半晌,才移開,而傷口也停止了滲血。
接著便是大椎穴,然後是耳尖。
待到顧白羽將按壓在耳尖的消毒棉球移開之後,柳氏的面色已然恢復了不少,雖然依舊蠟黃,然而卻不再充滿異常的潮紅與灼熱,渾濁的呼吸也順暢平靜不少。
將柳氏重新放回床榻之上,顧白羽起身對著等候在屋內的魏家父子說道:「夫人的鬱血火氣已經釋放出來不少,但體內尚有殘餘。傍晚我再給魏伯母放一次血看看情況,若是鬱血邪火散盡,那明日就只需服用湯藥便可以了。」
「那就有勞白羽你了。」眼看著自家夫人的氣色漸漸轉好,雖然仍舊處在昏睡之中,魏世儒還是鬆了口氣,心中的感激之情難以言表,看了看低頭寫著藥方的顧白羽,他便轉身看向自家兒子,說道:「澤濤,若是這兩日府衙沒什麼要緊事,你就不要過去了,好好陪陪白羽,帶著她在城中逛逛也好。」
「魏伯父不用這麼客氣,白羽這麼做是應該的。」心知這一趟治病又是不能收取診金的「義診」,顧白羽心中雖然多少有點遺憾,但卻還是將面子上的事情做足。
更何況那魏世儒的話中明里暗裡的給足了魏澤濤暗示,對於自己面前的這個便宜夫君,顧白羽儘管已經在心中想好了對策,卻也不能表現得太過從容鎮定,反而會被這些一個比一個狡猾的老狐狸看出端倪。
待到傍晚時分顧白羽再度為柳氏用三棱針點刺放血的時候,一直昏睡在床的柳氏已經清醒不少,在貼身侍婢的服侍之下,吃光了幾天以來第一碗白米粥。
「娘,娘你感覺怎麼樣?」看著雙眸睜開,氣色恢復不少的柳氏,魏澤濤關切的神色之中難以掩飾內心的激動之意。
「娘沒事,你不用這麼擔心,」聲音虛弱無力,柳氏斜倚在魏澤濤的身上,抬眼看看他,又將目光投向了一旁的魏世儒,眸色裡帶著劫後餘生的放鬆。
「娘,這是給您治病的顧大夫。」眼瞅著柳氏竟然有了力氣說話,魏澤濤面上的興奮之色更濃,出聲對柳氏介紹著顧白羽,眼眸中的欣喜與傾慕之色更濃。
「魏伯母,叫我白羽就好。」看著柳氏望向自己,顧白羽出聲說道。
淡淡的瞥了一眼魏澤濤,顧白羽不明白,為什麼他會對從未謀面的自己動了嫁娶的心思,莫非是聽得自己有一手好醫術而柳氏又體弱多病,所以想在家中養個醫生來時刻調養照看著?若是他知道自己的本職其實是仵作,治病救人不過是順帶學會的技能,他是不是就會對自己敬而遠之了?
若真是如此,她倒是不惜「敗壞」自己的名聲。
只不過……
斜斜的看了一眼顧延庚,顧白羽還是將這個想法收回了腦海,然而卻有一種隱隱的預感在不斷告訴她,自己會驗屍、是仵作的事情,根本瞞不了多久。而到時候鬧得滿城風雨時,究竟是誰會遭殃受罪,倒也未可知。
叮囑了幾句要開窗通風、按時吃藥之類的話後,顧白羽一行人便退出了柳氏的房間。病人需要靜養,而他們此番浩浩蕩蕩合家前來,也並非單純的是來給柳氏治病。所謂醉翁之意不在酒,雖然魏澤濤還沒有正式給顧家下聘禮,然而顧延庚卻已經巴不得想讓顧白羽同他一起出入各種場合,好在眾人面前將「生米煮成熟飯」,讓魏澤濤想後悔也沒辦法。
浩浩湯湯的運河貫穿整個江南,夜行龍舟,河面上波光凌凌,無數燈光倩影倒影在其中,木漿墜入,擊碎一世的絢爛繁華如夢。
覺察到身後刻意踩出的腳步聲,憑欄而立的顧白羽毫不意外的聽到魏澤濤那斯文有禮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問得同樣是那日待她若至親姐妹的高隨遠說過的話,落在心裡卻驀地引起片刻的哀傷。
那個溫潤如玉的人,如今可還安好?
「在想什麼?」良久沒有聽到回答,轉頭看著有些怔楞出神的顧白羽,魏澤濤的聲音裡帶了幾分好奇。
「我在想,你為什麼會看上我?」恍惚的深思被魏澤濤喚回,顧白羽轉頭凝視著他的眼眸,語氣淡漠而疲倦,「今日你才第一次見到我,從前你所謂的那些『了解』也不過是道聽途說,我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我在想些什麼,我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我有什麼優點有什麼缺點,你統統不知道,我是真的很好奇,你究竟為什麼就會與未曾謀面的女子輕易的約定婚姻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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