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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張仵作還不相信,那就勞煩展捕頭儘快找到她的家人核實她的年齡和身份才是。」打斷了張口語言的張仲源,顧白羽冷冷的說道。
「她的家人我剛剛已經派人去找了,相信此時他們應該已經在來的路上了。還請顧大夫繼續剛剛的話題,為展某指點一二。」展承淮的語氣又比先前更帶了幾分尊敬,顯然,剛剛賈家的人已經給他遞了消息,將顧白羽的身份告訴了他。
抬眼環顧四周,顧白羽知道展承淮所言非虛。儘管此處已臨近東郊,然而著火的院落卻並非一所孤宅,左鄰右舍皆有人在,派人去找這個死者的家屬當真並非是件難事。
於是點點頭,顧白羽繼續對展承淮講道:「死者腹部隆起,按壓之後又並非充氣所致,所以基本只有兩種情況,一種是腹腔內長有腫瘤,一種便是懷有身孕。而若是腹部腫瘤,那麼按壓的觸感應是柔軟的,而方才我按壓時得到的是略硬的觸感,相信應該是懷有身孕。若想完全證實,我還是建議做屍體解剖,這樣也能更好的驗證我所說的『死亡後被拋入火場』。」
「你胡說什麼?!我曹家雖然是小門小戶,但還不至於沒有規矩教養,我好好的女兒現在莫名其妙的被火燒死,你為什麼還要來毀她清白?」顧白羽的話音才剛落地,一聲略帶蒼老而激動萬分的聲音便從身後傳來,褐色長衣黑色布靴,濃眉緊皺,眼眸哀傷,說話的人正是死者的父親。
「展捕頭,顧大夫,張仵作。」一個年輕的捕快走上前來,說道:「這二位便是死者的雙親曹富成、曹李氏夫婦,而死者便是他們的二女兒曹林鳳。」
「曹先生你不要動怒,她不過是個沒見識的小丫頭,你不必聽她胡言亂語,我才是清州城的仵作,我說曹千金清清白白的,她便是清清白白的,說什麼懷有身孕才招來殺身之禍,簡直一派胡言!」沒等展承淮開口,站在一旁的張仲源卻神色凜然的搶先開了口。
「是我一派胡言,還是你不學無術,我們剖屍檢驗便是了。」聲音剎那間如九天寒冰,顧白羽望向張仲源的目光幾乎能將空氣凝固。眼瞧著張仲源一而再再而三的為了維護自己的面子而罔顧事實真相,一向在工作方面眼中容不得沙子的顧白羽心中不禁也憤怒起來。
「剖屍檢驗?」聞言臉色大驚,曹富成的臉上飛快的閃過一絲慌亂,隨即換成了憤怒和震驚,似乎是難以置信的看著顧白羽怒氣沖沖的說道:「你這個丫頭怎麼如此狠心?難為我家小女才不過十五歲的年紀便遭此橫禍而身亡,你不說可憐可憐她,讓她早日入土為安,居然還要剖屍!我看倒是應該剖開你的肚子,看看你的心是不是黑的!」
越說越激動,曹富成眼看著便要上前去拉扯顧白羽,早已站在她身旁多時的茶心和賈方敏便趕忙上前阻攔,隨即寒光微閃,展承淮淺露劍柄,擋在了曹富成面前。
「痛失愛女之心雖傷,但請曹先生注意你的言行。大興律令,若辦案人員對死者死因存疑的情況下,死者不可入棺下葬,必要時可剖屍檢驗。現在本捕頭對曹林鳳死因存疑,所以要帶回驗屍所進行進一步的驗屍。」
展承淮語氣肅然,一雙凜然的眸子沉穩的看著曹富成,如刀削筆刻般的臉龐上帶著不容置疑的神色。
「可是……」欲言又止,曹富成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來反駁,大興王朝的律令不是他想反駁就能反駁得了的。
「眼下天色已晚,如若各位再沒有異議,那麼就請隨展某前往驗屍所,展某保證,驗屍過程絕對不會徇私舞弊。」環顧四周再無人應聲,展承淮揮了揮手,跟在身後的兩個年輕捕快便乾脆利落的將那躺在地上已久的曹林鳳的屍身包裹好抬走。
「小姐……那我們……」眼見著這情形不像是能就此脫身離去,茶心向顧白羽的方向靠了靠,試探性的詢問道。
「我們當然是跟著展捕頭一起去。」口中應著,顧白羽的目光卻並未看向茶心,那冷靜而充滿探究的目光死死的鎖定在曹李氏曹夫人身上。從一開始出現在這裡,曹李氏便只是不出聲的低頭哭泣,就連剛剛她提出要剖屍檢驗,連曹富成的激烈的出聲反對,而她一個做母親的卻沒有一言半語,這實在是太反常了。
「那賈管家……」輕聲提醒著顧白羽,茶心衝著站在一側的賈方敏稍稍躬了躬身子。
「眼下還需顧大夫一同前往驗屍所,展某還煩請賈管家駕車將顧大夫送去。」沒等顧白羽開口,展承淮便轉過身來對著賈方敏雙手抱拳,語意中帶著些許的歉意說道。
「展捕頭不必客氣,今日既是我們賈家將顧大夫從田莊上請了來,那就定是要再將她平安送回家的。既然顧大夫有意跟隨展捕頭前往驗屍所,那賈某自是要護送的。」雙手抬起回了一禮,賈方敏答道,然後對著顧白羽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將她引至馬車面前,再度開口道:「顧大夫,今日怕是要耽擱好一陣子了,在下先派人去田莊上知會柳媽一聲可好?」
「多謝賈管家如此考慮周詳,那就有勞了。」賈方敏的話正中顧白羽下懷,於是感激的笑了笑,顧白羽衝著賈方敏道謝之後,便隨著茶心一起坐進了馬車中。
喧囂和人群漸漸散盡,沉沉的暮色中一切又恢復了當初的平靜,而不遠處那棵高大的榕樹陰影中,緩步走出一個翩翩的身影,望著顧白羽乘坐的馬車漸漸在塵埃中消失了蹤跡,唇角勾起一絲笑容,低低的道了一聲:「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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