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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目光轉到章明松的身上,鄭太守恨不得立刻將這個背叛了自己的牆頭草生吞活剝,卻是忘記了,自己當初對他的收買,並不足夠。
「府衙之中雖然沒有涼州街附近的詳細地圖,但屬下清楚地記得,每隔三個月,府衙都會差人去城中市坊商街的各家店鋪收取銀兩,收的時候,會順便登記相關店鋪院子的情況。
上一次收取銀兩並登記,是在半個多月之前,屬下以為,短短十幾日,市坊商街的店鋪和院落,有改變的應該不會太多。」
並沒有等蘇墨軒出聲詢問,面上沉鬱之色更甚,章明松沉著嗓音,緩緩的出聲說道,卻是毫不畏懼的,迎上鄭太守那瞬間無比陰狠的臉龐。
——每三月收取一次的那些銀兩,並不在大興律令所規定範圍之內,鄭太守橫徵暴斂、壓榨百姓,根本,就是觸犯大興律令的行為。
如今驟然被章明松抖了出來,甚至連帳本冊子的證據都說得一清二楚,心中已然是顧不上再痛恨責怪章明松的背叛,此刻的鄭太守,只是想將章明松這個掀他老底兒的人證,親手消滅乾淨。
「鄭太守,可有其事?」
將目光轉向面色黑沉的鄭一毅,蘇墨軒對著他出聲問道,淡漠的容顏上沒有太多的表情,然而站在一旁的鄭一毅,卻分明感受得到,他那淡漠容顏下隱藏著的陣陣笑意。
「蘇侍郎,您可千萬不要聽他胡說,下官任武華城太守三年,一直勤勤懇懇,兢兢業業,即便是對這全城的百姓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章明松,你這樣出聲誣衊本官,究竟是何居心?!」
聲疾色厲,鄭太守猛地將身子轉向章明松,雙眸圓睜,面容之上儘是難以掩飾的憤怒之色。
「蘇侍郎,屬下是不是誣衊,找到證據便盡數可知。」
沒有理會鄭一毅的厲聲呵斥,章明松只是雙手抱拳看向蘇墨軒,語氣平淡依舊,面色卻是愈發的沉鬱。
「那好,孰是孰非,我們就去府一看便知,章捕頭,帶路。」俊朗容顏上神色未變,蘇墨軒嗓音清冷平靜,對著章明松出聲吩咐。
「是,屬下遵命。」
雙手抱拳的姿勢依舊,章明松展展而立,似是冬日裡傲霜迎雪的青松。
「蘇侍郎,您不能相信這個混蛋的鬼話,您恐怕還不知道,章明松他根本就不是什麼好人,他從小就……」
「清白之人,自然是不怕驗證。鄭太守這樣百般阻撓,難不成果真是有什麼貓膩,害怕蘇侍郎查驗出來,上報朝廷之後,鄭太守你的烏紗帽不保嗎?」
冷笑著出聲,顧白羽毫不猶豫地打斷了鄭一毅尚未說完的話。
眸色淡漠的看著鄭太守瞬間僵硬在原地的臉龐,章明松沒有說話,而是片刻不遲疑地,轉身帶著蘇墨軒和顧白羽,向著武華城府衙趕去。
厚厚的卷宗本冊層層疊疊的摞在府衙後面連接著的小倉庫中。
上任才不過三年,鄭一毅斂收的財物帳本,便已然如此之多,面色沉靜地看著章明松準確無誤地從那如山似海的帳本卷冊中,找出近期剛剛斂收財物的帳本,顧白羽不由的在心底,默默地為武華城的百姓而感到嘆息。
「蘇侍郎,是這幾本,涼州街和附近兩條街的帳本卷宗。」從如山似海的帳本冊中返回身來,章明松將三本帳冊遞到蘇墨軒的面前,抬手指著其中一本,繼續出聲,道:「這本是涼州街的商鋪。」
抬手將記載著涼州街的本冊抽了出來,蘇墨軒低頭凝眸,迅速地將手中的帳冊一頁頁翻過,目不轉睛地仔細看著帳冊中記載的一筆筆苛捐雜稅,心中愈發沉寂。
最終,他翻著帳冊的手停在了其中一頁,抬頭看向站在近旁翻看著其他本冊的顧白羽,沉著嗓音,出聲說道:「白羽,看這個。」
登時便放下手中的帳冊湊過頭去,順著蘇墨軒修長手指所指的方向看去,顧白羽只見那銀兩徵收的冊頁之上,白紙黑字的寫著「豐慶賈」三個字。
心中肅然,顧白羽仔細地讀著那帳冊上一行行的記載,敏銳的目光不放過分毫蛛絲馬跡地審視著,卻是在快到帳冊頁末的時候,將目光停了下來。
「涼州街后街五十三號,倉庫,內置琉璃製品和瓷器陶藝。」
簡簡單單一行字,卻是令蘇墨軒和顧白羽的心中皆是一頓,抬眸對視,電光火石之間,瞭然於胸。
涼州街后街,正是緊挨著「望月樓」後巷的那條小路,街巷蜿蜒狹窄,只能容得下窄小的手推車通過。
更重要的是,豐家倉庫的位置,正是五年前,盛立彬才剛剛買下不久,舉家遷入居住的院落。
「倉庫雖然並不是每時每刻都有人進出,但也會有人看守。兇手既然能悄無聲息的進入而不被看守倉庫的人發現,想來,應該是當年盛立彬買下院落的時候,做了什麼只有他們自己知道的暗門密道。」
黛眉輕蹙,顧白羽對著蘇墨軒猜測出聲,家宅之中會有不為外人所知的密道暗門,也是一件頗為正常的事情,尤其是盛立彬這樣的生意大戶,自然,是會為自己留一條後備的生路。
「章捕頭。」
顧白羽的話音才剛剛落地,面色嚴肅的蘇墨軒便已然對著站在面前的章明松出聲喚道。
「屬下這就帶著兄弟們仔細去搜查,絕對不會打草驚蛇!」不用蘇墨軒將吩咐說出口,精神高度集中的章明松,瞬間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應聲而答,話音甫落,他便已然轉身向著倉庫的小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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