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7頁
「是,屬下遵命。」
雙手抱拳,一襲青衣乾淨爽利,無衣應聲而答,乾脆利落。抬起頭來看著站在面前的蘇墨軒,他繼續出聲說道:「蘇侍郎、顧小姐,兩位請放心,五年前那個沒有結果的命案,屬下也會儘快地去查清楚。」
「這個拿去。」
無聲地點了點頭,蘇墨軒隨手從腰間拿出一塊不大不小的銘牌遞到了無衣的手中,清淡的容顏上沒有分毫的表情變化,他對著轉身離去的無衣那硬朗爽利的背影,淡淡的出聲,「小心一點。」
離去的背影沒有絲毫的停頓,然而眸色銳利的顧白羽,卻是沒有放過無衣背影中的那微微一僵。
轉過身子看向站在身旁沉默不語的蘇墨軒,顧白羽分明看到,他那向來淡漠無情的眼眸中,浮現起的嘆息之意。
「上次你出城時代替你的那個暗衛,是不是無衣的兄長?」沉默片刻,顧白羽終究是詢問出聲。
不是她有意想要去揭開蘇墨軒深埋於心的傷疤,只是身為醫者的她深深的明白,並不是所有的疤痕,都可以單純的留在那裡,被時間掩蓋,然後等著它自己慢慢消散。
有些傷疤,越是不敢去觸碰,越是想要遮遮掩掩,反而會越噬越深,越散越大,倒不如痛痛快快地撕揭開來,塗抹上殺毒的酒精,狠狠地疼上那麼一次,便能徹徹底底的,好個痛快利落。
無聲地點了點頭,蘇墨軒沒有收回自己那落在房門之上的目光,漆黑的眼眸微微的眯起,似是在回憶,又似是在嘆息。
「無衣是個,那個人不是他親兄長,但勝似他親兄長。」沉默半晌,蘇墨軒方才緩緩的開口出聲,清冷的嗓音中微微染上了幾分沙啞,他轉回頭來,定定的看向顧白羽。
波濤洶湧。
漆黑深邃的眼眸中,染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蘇墨軒就那麼定定地看著站在面前的顧白羽,仿佛她便是自己溺水時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他看著她,心中的痛意便能緩緩減少;他看著她,那潛藏的傷疤便能慢慢的癒合。
「無衣的名字,讓我想起了前世上學時,曾經學過的一首詩歌,」抬手慢慢地將蘇墨軒的大掌拉在手中,顧白羽緩緩張口,輕輕吟誦著,那穿越千年時光的詩歌: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聲音清淡飄遠,顧白羽的眼眸中,儘是認真的神色,她抬眸看著眼前面色微動的蘇墨軒,吟誦的聲音停了停,方才一字一頓的鄭重出聲,道:
「墨軒,他們願意為你出生入死,不是因為你是刑部侍郎,也不是因為你訓練了他們,給了他們衣食住行,他們心甘情願的守在你的身邊,只是因為,你們是兄弟。
你為他們做到了別人不曾做到的事情,他們自然,也會為你去做他們永遠不會為別人去做的事情。」
握著蘇墨軒的大掌的右手沒有鬆開分毫,顧白羽那明若秋水的眼眸中,充滿前所未有的鄭重,沒有勸解,也沒有安慰,她說了她心中所想,她只是說了他們心中之所想。
沉默,寂靜無聲的沉默。
被顧白羽握在掌中的手忽然反轉而握,蘇墨軒強勁有力的手臂輕輕一帶,便將站在面前抬眸凝望的顧白羽,深深地拉入到了自己的懷中。
劇烈的喘息著,無言的沉默著。
蘇墨軒只是將她抱得很緊很緊,直到日落月升,窗外暗沉的天空中,綴滿最為璀璨明亮的星星。
——
無衣在日落時分遞送來的消息,令蘇墨軒改變了想要半夜衝到鄭太守鄭一毅家中,審問他個措手不及的策略。
眼下這起案件的輪廓,已經相當清晰的展現在他們的面前。
一切因果之根,皆是源於五年前的那場無疾而終的命案。
被兇手殺害的三個受害者,不管出於何種原因,全都被牽扯並參與到了五年前的那場命案之中,而當時的「望月樓」,也成為那起命案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無疾而終的命案同無辜身亡的受害者,已經隨著武華城府衙卷宗的有意銷毀而隨風飄散,再也不為眾人所知,然而當年受害者尚且活在人世的親人朋友,卻始終沒有忘記當年之仇。
耿耿於懷在心,潛藏多年,謀劃多年,終於挑選在如今這段時間,將曾經出手加害的人,一個一個的,全都折磨虐殺而亡,然後,繼續羞辱他們的屍體,令他們即便是魂歸黃泉,也走的不得安生。
既然「望月樓」同他們手中亟待解決的案件,已經有如此之深的牽扯,無衣又直接言明了,「望月樓」背後隱藏著比鄭太守更為強大的勢力,那麼他們這樣直截了當的去連夜突擊審問,更多的,只會是打草驚蛇。
更何況,有了前面的這三個受害者,連他們都已然將來龍去脈摸得清楚,更不用說,當年參與其中的其餘眾人。
已然是風聲鶴唳,他們就無謂再雪上加霜的打草驚蛇。
於是相攜著在客棧的酒館中吃過晚飯,連日來奔波勞累的蘇墨軒和顧白羽二人,便各自歸房,酣然入睡。
一覺到天明。
從夢中將顧白羽喚醒的,是屋外略顯凌亂的腳步聲。
Tips: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