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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走進狼藉遍地的案發現場,看著滿地的碎片與殘渣,顧白羽默不作聲地仔細查看著房間內的每一個處,連最細微的地方都不肯放過分毫。
仔仔細細地環顧四周,顧白羽最終將探尋的目光停留在臥室的床上,明若秋水的桃花目中閃爍著敏銳的光芒,那既雜亂無章卻又異常整潔的床鋪,在整個混亂得一塌糊塗的房間裡顯得如此扎眼,卻正是昨日令顧白羽心生疑惑的來源。
蓮步輕移,顧白羽走到床榻之前蹙眉思索。
床鋪的左半部分混亂一片,被翻亂的衣物並著四濺的血跡捲成一團,幾乎令人無處下手,而床鋪的右半部分卻異常整齊,床單平整,被褥整潔,甚至連枕頭的位置,都擺放的恰到好處,顯然,是有人精心收拾過的。
「這裡,昨晚似乎是有人睡過。」俯身從枕頭下面挑起幾根黑色的髮絲,顧白羽嗓音淡漠。
住在這裡的老夫妻兩人均是年過七旬發須斑白,這樣的黑色細長髮絲,顯然並不屬於兩個死者中的任何一個。
「但是昨晚……」話說一半,嵐風剩下的話卡在了嗓子裡,隨即似有所悟一般的問道:「難道是兇手曾經睡在這裡?」
「應該是,」點點頭,蘇墨軒彎下身子,仔細查看著床鋪四周,想要看看是否有遺漏的證據。
「兇手自身的營養狀況應該不算太好,若不然,他留下的髮絲也不會幹枯毛躁到這種地步。」將糾纏在一起打了死結的髮絲放入證物袋中,顧白羽對著嵐風和蘇墨軒說道,隨即轉身看向被翻騰的亂七八糟的衣箱,一身簇新的衣裳重新引起了她的注意。
「死者的兒子找到了嗎?」俯身翻看著衣箱,顧白羽出聲問道。
「昨天我們驗屍的時候,他已經回來看過了,家裡除了幾件僅有的貴重首飾和銀子被偷之外,就只少了幾件舊衣裳。」抬眼看到顧白羽在查看衣箱的狀況,嵐風出聲答道,「怎麼了,有什麼不對麼?」
「問題就出在這幾件舊衣裳上面,」抬手指向衣箱中的新衣服,顧白羽說道:「這裡明明有新做好的衣服,兇手卻偏偏翻出來舊衣服穿走替換,難道不是很奇怪麼?」
「我也正想跟你說這個問題,」顯然同樣注意到了衣箱內衣物的異樣,從床榻之側檢查完畢的蘇墨軒同樣出聲說道,「前面幾起案件也是如此,兇手拿走的,都是被受害者穿過許久的衣服,那些比較新近的衣裳,他一件都沒有拿走。」
「還是那句話,為什麼。」環顧四周,顧白羽的嗓音淡漠如斯。
「其實我一直在想,即便是進屋偷東西,即便是被主家發現,但是依著這幾家受害者屋中非老弱即婦孺的人,兇手真的有必要將所有的人都殘忍殺害?」忍不住地出聲問道,詳細地翻看過蘇墨軒帶給她的案件卷宗,一個疑問盤旋在嵐風腦海中久久揮之不去。
「還有屋子裡的東西,偷東西而已,有必要砸得一塌糊塗麼?」環顧著幾乎沒有一件完整物什的案發現場,顧白羽淡淡的說道,眉宇間的疑惑卻沒有逃脫蘇墨軒銳利的眼眸。
「我小時候有一次跟二哥吵架,一怒之下砸壞了他書房裡擺著的所有東西。」嗓音淡漠,蘇墨軒俊朗的容顏上無波無瀾,抬眸看著顧白羽臉上一閃而過的瞭然,蘇墨軒點了點頭。
「蘇侍郎的意思是,兇手很生氣,很憤怒?」思忖著出聲問道,與蘇墨軒第一次合作而尚未生出什麼默契的嵐風,反應比顧白羽稍稍慢了半拍,卻也讀懂了蘇墨軒話中的意思,然而充滿英氣的眉宇之間沒有絲毫的放鬆,反而是疑雲聚攏,問道:「可是,為什麼?」
是啊,為什麼。
是他選擇闖進受害者的院子偷東西,是他選擇揮刀砍向無辜的受害者,然而整個犯罪現場卻充滿兇手滔天的怒意。
如果說顧白羽昨日根據受害者屍體所受到的過度傷害而判斷的,兇手與受害者有私人恩怨,所以憤怒至極尚可理解,然而每個犯罪現場都是如此,每戶受害者人家卻全都沒有分毫的聯繫與交集,顯然,顧白羽昨日的判斷並不成立。
那麼,究竟是為什麼?
看著充滿無數個為什麼的疑雲重重的案發現場,顧白羽三人眉頭緊蹙,一時之間,全都陷入了無盡的沉默之中。
耳聽得一個捕快向嵐風報告已經將前三起案件的驗屍記錄拿了過來,顧白羽伸手便要來了卷宗,踱步而出,便隨意找了塊青石坐下,埋首其中細細梳理思索,而將現場的重重疑竇交給蘇墨軒和嵐風處理。
畢竟,法醫才是她的本職,屍體上所留下的線索,才是她最擅長發現問題和尋找突破口的地方。
「怎麼樣?有沒有什麼發現?」眼瞧著顧白羽在那方青石上坐著一動不動大半天,蘇墨軒終於走了過去,遞給她一杯熱茶,出聲問道。
「這驗屍記錄上留下的疑問,不比剛剛的案發現場少多少。」長舒一口氣,顧白羽合上那本不算太厚的驗屍記錄,接過蘇墨軒遞來的茶水,語帶疲倦的說道,「如果可能的話,我想親自再復驗一次,尤其是第一對受害者夫妻,令我心生疑惑的地方很多,只不過……」
只不過,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大興王朝沒有儲存受害者屍體的冷櫃,也沒有儲存受害者屍體的習慣,距離第一起案件的發生已然過去二十多天,受害者早已被親屬按照柳楊鎮的習俗入土下葬。即便是那戶人家肯同意開棺驗屍,想必屍體的腐爛程度,也難以解答顧白羽心中的重重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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