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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你能講明一下,你的論斷究竟從何而來嗎?如果不是死者生前有巨額財產來源不明,而是別人請他吃飯,怎麼才能斷定,請他吃飯的人就是兇手?」
一向被李景毓戲稱為「無數個為什麼」的杜亦寒,在聽到顧白羽的論斷之後,再度忍不住地出聲問道,卻是及時警醒過來此刻自己的身份,立刻將自己說話的方式改了過來,做出一副師父教育徒弟而進行詢問的模樣。
「剛剛我根據空氣中飄散的酒糟氣味和胃部液體的殘餘量做了一個估算,死者生前的飲酒量足以令他當場不省人事,長安城中能負擔得起這種價格的酒樓,是不會讓他們的客人在酒醉之後被隨隨便便帶走的,除非是與他一起吃飯的客人。」
嗓音平淡的答道,顧白羽卻沒有抬頭,而是繼續分揀著胃部殘存的食物,以期能不能找到什麼特殊的飯菜種類以縮小排查酒樓的範圍,畢竟長安皇城不是原先的清州城,檔次頗高的酒樓飯館,在這皇城根兒下比比皆是,邢捕頭要排查的範圍,絕對比她能想像到的,要多出許多。
然而卻一無所獲。
搜尋半晌,沒有什麼收穫的顧白羽只得放下手中的鑷子,看來這皇城根兒下的酒樓飯館,物資供應著實比清州城豐富許多,只要有足夠的銀子,幾乎沒有什麼是難以買到的,因而,也就沒有什麼是獨一無二的。
「身體內部全都檢查完畢,師父,您若是沒有什麼要補充的,徒兒就要開始縫合了。」
口中說著,顧白羽便轉頭看向站在最近旁的杜亦寒,看到他點頭之後,便順手拿過托盤中的針線穿好,然後俯下身子,三下五除二的,便將那被切開的V字形傷口縫合在一起。
縫合之處平滑細膩,當初還在醫院實習時曾經在整形外科輪值的顧白羽,縫合起傷口來,自然是不在話下。
縫合好躺在驗屍台上的屍體,顧白羽就勢將用過的解剖器具和廢棄的物件收拾整齊,動作乾脆利落,那做了十幾年的熟悉老練,卻是無論如何也難以掩飾的了的。
「看了驗屍的整個過程和驗屍記錄,不知道你們各位有沒有什麼想法,但我卻是有一個大膽的,而且算是有理有據的推測。」從驗屍間中出來,顧白羽對著蘇墨軒和邢捕頭等人出聲說道。
「雖然受害者身上的其他傷痕,我們尚不能確定究竟是由何種器具造成的,但是看看那些已經能夠很清晰的判斷出來的傷痕,刀傷,劍傷,燙傷,烙鐵傷,鞭傷,針刺傷,還有棍棒的外傷,」目無畏懼地迎上他們看向自己的目光,顧白羽沉吟片刻,繼續出聲說道,「難道不像是犯人在牢獄中會受到的刑罰嗎?」
顧白羽的話剛一出口,在場眾人的眉頭便全都緊緊的蹙在了一起,帶著思索的眼眸齊齊看向顧白羽,蘇墨軒瞧著她那若有所思的模樣,淡淡的出聲說道:「還有什麼,你繼續說。」
「我們聯繫一下死者的身份,也就是長安府衙牢獄的官吏,這些所謂的審問犯人的『刑具』,想必他都或多或少的用過,我現在不是要評判死者生前的所作所為究竟如何,而是就事論事,你們難道沒有覺得,他生前受到的虐待,是與他從事的工作密不可分的嗎?」
黛眉緊蹙,不顧邢捕頭看向自己那晦暗不明的眸色,和那不甚愉快的表情,顧白羽那銳利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精光,繼續沉吟著說道:「而那最後致命的一擊——脖頸上的勒痕,如果這麼去想的話,是不是可以看做是最後的絞刑?」
抬眸看向目光緊緊追隨著自己的蘇墨軒,顧白羽繼續說道: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邢捕頭曾經說過,死者的屍體是被人發現在府衙牢獄的後巷之中,你們再想想前幾日的被殺死的那個慣偷孫明一,他生前曾經受到過怎樣的虐待,他的屍體又是再哪裡被那兩個孩子發現的?」
「孫明一身為慣偷被砍斷手腳,也可以算得上是與他從事的那項見不得人的工作有關,死後屍體被發現的後巷,恰是他偷了別人救命錢的地方……」
接著顧白羽的話思忖著說道,劍眉緊蹙,蘇墨軒看向顧白羽的那幽暗深邃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瞭然,緊接著出聲說道:「你的意思是,這兩起案件之間,是有聯繫的,而不是孤立存在的?」
「對,從兩個受害者的屍體受損情況,還有他們死後被拋屍的情況來看,我確實有這種推測。」點點頭,顧白羽毫不猶豫地說道。
為案件偵破人員提供儘可能的證據和有理有據的推測,是一個法醫所應該做好的職責範圍內的一個重要部分,也是死者為自己伸冤和抓住兇手而留下的屍體證據的最大作用。
「邢捕頭,蘇某有個問題想要請教,」沉思片刻,蘇墨軒轉身對著一直跟在身旁始終沉默著的邢捕頭開了口,「這個受害者生前,在最近這段時間內,有沒有因為什麼事情而被人告到衙門中去?」
「蘇侍郎這麼一提,在下倒還當真記得,他上個月月初,曾經被一戶人家擊鼓鳴冤,告到長安府衙中去,但具體是因為什麼,當時邢某正在偵破其他案件,就沒有太過在意,所以記不清了,只記得他最後被無罪釋放。」
濃眉緊蹙,邢捕頭似是在回憶著什麼一般,語帶認真的回答道。
「看來,這兩起案件,或許真的有所關聯。」腦海中回想著慣偷孫明一也曾經算作是被「無罪釋放」的情況,蘇墨軒的劍眉蹙得更緊,嗓音清冷淡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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