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瞅准劉忠那乾瘦身影暫且離開趙明睿身旁去拿匕首的時機,蘇墨軒大手一揮,潛入院子裡的捕快便瞬間從不同方向沖入了那破敗的屋子,向著劉忠包圍過去。
「我勸你還是不要白費力氣了,這周圍埋伏的全是我們的人,劉忠,你跑不掉了。」
冷眼看著揮舞著手中的皮鞭和匕首做垂死掙扎的劉忠,嵐風出聲說道,手中的長刀極為精準地衝著他的手臂刺去,她想要廢掉他的抵抗能力。
卻不想劉忠絲毫沒有躲閃,而是咬著牙迎了上去,利用這一瞬間的空隙,抬手便刺傷了身側的一個捕快,然後捂著血流不止的左臂,從包圍圈的豁口處沖了出去,向著門的方向奪門而出。
聽著屋子裡喧鬧危險的聲音和被刺傷的捕快驟然響起的喊聲,下意識地,顧白羽便閃身站到了屋子通往院門必經的路上,她身上的那些功夫,即便是不能徹底的擒拿住劉忠,起碼,也能多少阻攔他的腳步,給蘇墨軒和嵐風爭取更多的時間。
然而她卻僵在了那裡。
眼睜睜地看著手中握著匕首的劉忠向自己衝撞而來,顧白羽那本該或躲閃或擒拿的身子,卻直直地僵在了那裡。
刺骨地寒意從腳底油然而起,仿佛迅速生長的藤蔓,瞬間爬滿她的全身,將她緊緊地捆綁在原地,動彈不得。
劉忠的那張臉,同前世的她,看到的最後一張兇惡的臉面一模一樣,而擁有那張兇惡的臉面的人,手持匕首,狠狠地給了她胸口最後的致命一擊。
「白羽!你快點閃開啊!」腳步不停地追著劉忠從屋子裡衝出來,嵐風看著呆愣著站在劉忠面前的顧白羽,心中發急,卻又自知追趕不上,她只得大喊出聲,但仍舊只是看到顧白羽那怔楞原地看著刀尖刺來,卻絲毫未動。
說時遲,那時快,蘇墨軒那玄色的身影在刀尖刺入的一瞬間,擋在了顧白羽的身前,乾脆利落的反手將劉忠的手腕握在掌中轉向他脖頸的方向,隨後趕來的眾人只聽到一聲脆響,接著,便是劉忠那殺豬一般的哀嚎聲。
「將這裡收拾乾淨。」
看著趕過來的嵐風和其他捕快,蘇墨軒順手將被他擰斷手臂的劉忠丟了過去,語氣淡漠冰冷,他看向劉忠的眼眸中寒意森然,攬著顧白羽肩膀的左手,更緊了緊。
「那……」
「你們自己處理。」
身旁站著的一個紅衣捕快才剛剛張口說了一個字,蘇墨軒便毫不留情地出聲打斷。
轉頭看向被自己攬在懷中仍舊是無聲無息的一動不動的顧白羽,蘇墨軒雖然不知道她究竟出了什麼事,然而他卻清楚的看到,顧白羽那清秀臉龐上浮現出的震驚與僵硬,卻是與那次驗屍時在受害者身上發現「卍」字形傷痕時,一模一樣。
「沒事了,我帶你走。」
清冷的嗓音中帶著哄勸似的溫柔,蘇墨軒低低地對著顧白羽說道,話音甫落,便伸出雙手,將男扮女裝的顧白羽打橫抱在壞中,穩步走出了那破落凋零的小院,沒有再看任何人、任何地方一眼。
眼睜睜看著蘇墨軒抱著顧白羽的背影消失在蒼茫的夜色中,站在院門外的李景毓沉默不語。
他知道,他可以借著自己三皇子的身份,憑藉那一紙婚約,將顧白羽牢牢地鎖在自己的身邊,然而他也更加清楚的知道,依著顧白羽的脾性,若是他真的敢那麼做,她便也真的敢同他徹底鬧翻。
蘇墨軒也是一樣。
他不想做那個被他們憎恨的人。
可他也不想放顧白羽離開,日復一日地看著她同蘇墨軒越走越近,李景毓心中的悔意,隨著他們每一步的靠近,而更加強烈。
當初,他就不該讓他們相識,當初,他就不該帶著蘇墨軒翻進顧白羽的院牆。
如今蘇墨軒翻牆翻得比他更加熟練利落,他卻已然沒有了當初可以隨隨便便翻牆而入的勇氣和藉口。
雙手緊握成拳,看著漆黑一片的夜空,李景毓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就此放手。
一路縱馬而行,踏過青石板的長街,踏過枯黃的野草,蘇墨軒左手緊緊地將顧白羽抱在胸前,替她擋著寒意深重的夜風,低頭輕輕吻著她的額發,口中還在不斷地低語安慰,直到那飛奔的馬兒帶著他們跑出城門,來到郊區一處位置偏僻的宅院門前,方才停了下來。
抬手扔掉韁繩,蘇墨軒將顧白羽抱進了裡屋,扯過一張厚實的錦被將顧白羽嚴嚴實實地包裹起來,蘇墨軒又返身遞給她一杯守在這院落中的人早已準備好的熱茶暖手,直到確定顧白羽不會再受涼之後,方才安安心心的坐在她的身邊。
沉默陪伴。
那一日在芳草萋萋的山坡上,她只是告訴他,她並非是原先的那個顧白羽,她說她的靈魂來自一個很遙遠的地方,卻沒有說過,她的靈魂為什麼要離開原先的家鄉,跋山涉水來到這個陌生的時空,而他便也默契的沒有問。
一如現在,他只是安靜而沉默的陪在她的身邊,等著她什麼時候想說,他便認真地聽著,或者她一直不想說,他便一直什麼都不問。
窗外隱隱地傳來田莊上的梆子聲,那有一搭沒一搭似是漫不經心一般的聲音,卻仿佛一記又一記的鐵錘,重重地敲擊在顧白羽的心上。
她不能解釋這一切。
被罪犯殺死的那個雨夜一遍又一遍的在腦海中上演,那刀尖刺入皮肉的疼痛,那鮮血流出體外的溫熱,無一不將她緊緊包裹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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