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頁
被顧白羽故意無視的李景毓沒有絲毫的不滿,也沒有分毫的沮喪,反而是放緩了腳步與步履之間略帶蹣跚的柳媽並肩而行,憑著他那一張舌燦蓮花的嘴,一路與柳媽聊得風生水起,時不時地將她逗得開懷而笑。
柳媽歡暢的笑聲從身後隱隱傳入耳中,顧白羽仿佛看到李景毓在面前挑釁的模樣一般,在心裡默默的將前世慣用的那套解剖刀磨了又磨,磨了又磨。
☆、19.第19章 翻牆而入
「柳媽,我來幫你……」
「不用了,不用了,蘇公子您還是坐在那裡歇歇吧,這菜我洗就行。」沒等李景毓把話說完,柳媽便一路小跑到他面前,伸手將他剛剛拿在手中水瓢一把奪了過來,欲言又止的神情間充滿無奈。
「我說蘇公子,您就老老實實的在廊下坐著吧,你這哪裡是幫忙啊,根本就是添亂嘛。您要是再撒一身水,我們還得去鄰居家給您借身兒衣裳,咱今天中午這頓飯,就得吃到晚上去了。」毫不留情地搶白了李景毓一通,茶心看著他那一身褐衣粗布的莊稼漢子打扮的模樣,不給面子的笑道。
剛剛他看到柳媽要去院外柳樹下的古井打水,便自告奮勇的前去幫忙,然而一向錦衣玉食的他哪裡做得來這種粗活。雖然身上力氣不小,然而卻依舊笨手笨腳的打翻了木桶,灑了一地水不說,還腳下一滑,狠狠的摔倒在泥地中,好不狼狽。身上的那身兒風流倜儻的衣服是不能再穿了,而她們家一向只有三個女人,並不曾存著男人的衣裳,於是柳媽只好豁出去臉面,到鄰居王大嬸兒家借了一套他兒子的衣裳。
雖說人靠衣裝馬靠鞍,然而從裡屋換了莊稼人的粗布衣裳走出房門時,李景毓那依舊不減的丰神,卻著實讓茶心和柳媽愣了一愣。
「茶心姑娘,你說話好歹公平一些。雖然我大多數的時候確實是在幫倒忙,但剛剛切排骨切肉的時候,連柳媽都誇我手藝好了,你怎麼能說我一直在添亂?」俊美的臉上浮起幾分尷尬,李景毓對著茶心不滿的抱怨道,還轉頭看向坐在一邊洗菜的柳媽,滿是孩子氣的問道:「柳媽,您說是不是?我是不是沒有一直在添亂?」
「是是是,蘇公子的刀工的確不錯,待會兒我把莧菜洗乾淨了,蘇公子你負責剁碎了可好?」哄小孩兒般的說著,柳媽那蒼老的臉上露出舒心而慈祥的笑意,看看在院子裡吵吵鬧鬧的茶心與李景毓,再看看安靜的坐在一邊和面的顧白羽,柳媽的心中忽然湧上一種生活的安寧與和樂,仿佛這都是她的孩子,仿佛這一切從來都是這樣的幸福快樂。
沒有茶心鬥嘴的心思,也沒有柳媽心中的諸多感慨,坐在一旁的顧白羽只是冷眼瞧著一身粗布褐衣的李景毓,心中不斷猜測著他的身份。
雖然這個朝代的驗屍制度比不上現代那般規範,然而從李景毓出現在驗屍間門前時張仲源老仵作那略帶詫異和被侵犯的目光中,顧白羽還是能感受得到,仵作在驗屍時,驗屍間並非是一個任人隨意出入的地方。
然而陶紀修卻將他帶了來,介紹說他是自己別處上的朋友,卻努力地掩飾著自己對他的恭敬。
回想著剛剛李景毓那切肉剔骨時乾脆利落如行雲流水般的刀法,顧白羽知道,他定是個用慣了刀劍的人,而在清州城集市上他從茶心手中接過紙包時掌中與虎口處的老繭,也更證明了這一點。
陶紀修官場上的朋友?陶紀修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文官。
一個文官是要做官做到怎樣的地步,才會需要對刀劍如此熟悉?
顧白羽瞧著那蹲在柳媽身邊說東扯西笑容魅惑的李景毓,心中充滿懷疑,不知道他就這樣忽然的闖入她們原本還算平靜的生活,究竟是懷著一種怎樣的心思和目的。
穿新衣,吃餛飩,打纓絡,閒聊天。
暮色漸漸四合,終於送走了聒噪不已的李景毓,小小的院落一時安靜了不少。
坐在嘻嘻哈哈的茶心與笑容滿面的柳媽中間,靈魂獨自來到這個陌生的時空兩個多月來,顧白羽的心中第一次感覺到了踏實與安心。雖然以顧家嫡長女的身份重生的那一刻起,那涌動在靈魂深處的預感與波動便讓她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原來的那個時空。然而心卻從未有過片刻的安定,即便她治病救人解決了她的生活問題,即便她剖屍檢驗繼續她法醫的老本行,卻也總是會在午夜夢回間感到彷徨和無措,不知道自己該走向何方。
如今卻漸漸的有所不同,那個明明年紀比自己小,卻拼命擋在自己面前保護自己的茶心,那個明明才不過四十歲的年紀,卻為了自己操碎了心而蒼老的柳媽,坐在她們之間度過一個屬於家人的節日,躺在床榻之上漸入夢鄉的顧白羽兩個多月以來,第一次感到了心安,第一次找到了前進的方向。
從未有過的踏實與安心,令顧白羽兩個多月來第一次睡得如此沉實而香甜。
然而好夢不長久,才不過睡了兩個時辰左右,仍在夢中的顧白羽便被一雙手搖晃而醒,隨之而來的便是捂上嘴唇的手,以及耳畔那低低一聲:「是我,我放開手,你別喊。」
耳畔的聲音熟悉無比,白日裡已在院中聒噪了一整天,現在卻依在耳根,曖昧的氣息繚繞。
「你來這裡做什麼?」李景毓的手才剛剛從顧白羽的唇邊移開,她便壓低了嗓音問道,聲音裡帶著沉沉的怒氣,顧白羽那波濤暗涌的雙眸死死的盯著半蹲在床邊的李景毓。
Tips: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