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頁
「到底出什麼事情了?嗯?你連我都不願意說嗎?」眼瞧著顧白羽那陷入怔愣的臉色益發的慘白而充滿恐懼,蘇墨軒那一向淡漠平靜的內心再也止不住地被焦急和憂慮填滿,不由自主地將渾身顫抖的顧白羽緊緊攬在懷中,他握著她那冰冷徹骨的雙手,口中不住地出聲問道。
不是不願意說,而是不能說。
被蘇墨軒的聲聲呼喚從那飄遠的思緒中漸漸喚回神智的顧白羽,感受到周身被擁抱的溫暖,和那繚繞鼻息間的清冷香氣,卻是在心中默默地搖了搖頭。
「我們,晚點再回去可以嗎?」沉默一路的顧白羽終於僵硬著雙唇開了口,嗓音黯啞艱難,她看著天邊那漸漸西斜的夕陽,如血的殘光令她心中一陣緊似一陣,卻又不知為何,只想留在這殘陽夕照之中。
「好,你想做什麼,我們就做什麼。」終於聽到顧白羽開口說話,蘇墨軒那顆懸在嗓子眼兒的心多多少少的放回去一些,忙不迭的應承著,他抬手指著不遠處的一棵高大的榕樹,詢問著說道:「我們去那裡坐一會兒好不好?那裡靠近山邊,你若是想看夕陽,會更方便一些。」
向來只擔著一個迷倒萬千閨中少女的虛名,一貫冷口冷麵的蘇墨軒卻從未對哪家的少女表露過內心潛藏著的溫柔悉心的一面,即便是面對著自己的親生妹妹,也是冷口冷麵的時候多過溫柔寵愛。
然而此時此刻的他,卻一心的哄勸著狀態反常的顧白羽,悉心的為她在深秋露重的草地上,鋪起厚厚的墊子,迎著風,又為她披上禦寒的外套,眸中臉上,儘是溫柔如水的模樣。
靠在蘇墨軒的肩膀上,顧白羽看著面前的夕陽漸漸西沉,腦海中仍舊是放電影一般的,一遍又一遍地回放著前世的自己被刺殺的畫面,疼痛冰冷的感覺在全身蔓延開來,真實的,幾乎能感受到刀尖刺入皮肉的冰冷與聲音。
想著曾經在江南時分,蘇墨軒一次又一次的,仿佛知道自己的來歷一般替自己解惑破幻,仰頭看向近在咫尺的蘇墨軒,與他那溫柔而擔心的目光在半空中交匯,顧白羽在心中猶豫著,踟躕著,不知該不該將所有的真相全都告訴給他。
「你還記不記得,當初在臨安城外的荒山上,我對你說過的那些話?」看向顧白羽的眼眸中帶著溫柔安撫的笑意,蘇墨軒將攬著顧白羽肩膀的手臂又緊了緊,「後來你問過我,那個時候為什麼會對你說那樣的話,你還記不記得,我當時是怎麼回答你的?」
「你說,你和我是同一類人人,我們在偵破案件的過程中,不斷的與各種各樣難以理解的罪惡打交道,迷惘和無措是經常會發生的事情。所以你理解我那時的想法。」黛眉輕蹙,顧白羽回憶著那日在院中梧桐樹下,蘇墨軒同她對話的場景。
「那一天,我只對你說了一半的真話。」耳聽得顧白羽將自己那日說過的話記得如此清楚,蘇墨軒的心中莫名的湧上一陣溫暖,眸色認真地看著不明所以的顧白羽,他繼續說道:
「我說與你是同一類人,能理解你的迷惘和無措確實不假,但還有一個原因,在當時你我只不過是初見的情況下,我卻是不敢同你說的。」
語氣頓了頓,蘇墨軒抬手將顧白羽被山風吹亂的額發別在而後,「從見到你的第一面起,或者說,從第一次聽到你這個人起,我的心裡對你便是懷疑和驚訝多過其他一切的感覺,再加上你後來偶爾出現的那些口誤和口中冒出來的陌生的、讓我難以理解的名詞,都讓我止不住地懷疑你的來歷,甚至,還真的在暗中去調查過,你是不是李代桃僵的顧家嫡長女顧白羽。」
話語誠實,蘇墨軒將當初的懷疑和調查一五一十的講給顧白羽聽,時至今日,不論是他們之間的關係,還是蘇墨軒對她的為人進一步的了解,他都知道,聽到這樣的話的顧白羽,不會生氣,也不會就此與他絕交。
「那調查的結果呢?」仰著頭,顧白羽出聲問道,蘇墨軒對她的懷疑她一早便有所察覺,那些不經意間的口誤,就算瞞得過李景毓,顧白羽卻也知道,根本瞞不過那樣精明敏銳的蘇墨軒,更何況,他從小到大,便一直有一個守護李景毓安全的習慣。
「所有的調查結果都顯示,你是如假包換的顧家嫡長女顧白羽,但我卻始終無法將心中的疑惑徹底放下,總覺得,依著你的年歲,依著你的閱歷,你不可能會有這樣豐富的驗屍經驗,也不可能有你這般從容鎮定的氣度,總之,」
語氣稍頓,蘇墨軒對自己的懷疑做了一個徹底的總結,「你是顧家嫡長女,卻表現出來完全不是顧白羽的模樣。」
「那在你的心裡,究竟是怎樣想的?」動了動身子,顧白羽調整了一個更為舒服的姿勢。
被人窺探和調查的感覺著實不好,然而顧白羽卻能完全理解蘇墨軒的想法,心中也不甚介意,就像他曾經說的那般,他們兩個是一類人,能相互理解,便也能相互諒解。
「我不知道,」搖搖頭,蘇墨軒對顧白羽沒有絲毫的隱瞞,「我是刑部侍郎,破案,抓兇手,講究的是真憑實據和線索交錯,但在你身上,我卻找不到絲毫的證據和線索,甚至,想的多了,腦海中便只有一個可笑而荒謬的想法,但我卻願意接受這個想法,因為,我想在你身邊。」
最後一句話說得平淡無瀾,蘇墨軒仿佛在陳述一個最為常見的事實,而非對著喜歡的女子吐露心聲,然而話語中的真誠與堅定,卻是不亞於那生死相依的海誓山盟。
Tips: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