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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中帶了幾分遲疑,那年輕捕快似是在思考著什麼,顧白羽也不急著戳破謎底,而是耐著性子等他自己去想。
忽然,那年輕捕快瞪大雙眼,難以置信的問道:「難不成他死了很久之後還有人把他翻過來了?!可是,其他受害者的身上都沒有屍斑,那,那他死了很久之後,其他死者把他翻過來,然後才被殺死的?!」
大驚之下得出這樣的結論,沒等屋內的另外一個不快開口,他又喃喃著說道,「沒道理啊……這說不通啊……」
「分析的很好,」看著那年輕捕快兀自糾結的模樣,顧白羽淡漠的嗓音中帶了幾分鼓勵,「現在驗屍才剛剛開始,許多事情說不通是正常的,驗屍要一步一步來,案情也要一步一步分析,慢慢的,串起所有線索和疑點,就說得通了。」
說罷,顧白羽便低下頭去繼續檢驗那無名氏胸前的致命刀傷。
「從外表看,胸口的刀傷是致命傷。但傷口出血量過少而異常,身上也沒有其他刀傷和反抗的傷痕,同其他死者的情況相比,令人疑惑的地方太多。」聲音理智而鎮定,將驗屍情況一一口述給做記錄的蘇墨軒聽,顧白羽明媚的桃花目中忽然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
「胸部傷口上深下淺,應該是被人從高處向下刺去造成的損傷,也就是說,兇手至少應該同無名氏死者身高大致相同,或者要高於死者,否則,刀口就應該呈現下深上淺的狀況,就是像這樣刺入。」一反常態的,顧白羽停下手中翻檢的鑷子,就勢拿起一柄解剖刀凌空示意,語氣裡帶了幾分講解的味道,話也比平時多了許多。
停筆看著顧白羽那特地比比劃劃講解詳細的模樣,蘇墨軒有意無意地瞟了一眼聽得認真入迷的年輕捕快,唇角浮起一絲不易覺察的笑容,這個顧白羽,是想拐帶大好青年踏入仵作的行業了麼?
「可是剛剛發現握著匕首的那位受害者,明顯得要比無名氏低好多,」將顧白羽規定的驗屍過程中旁觀者不許說話的規定瞬間拋在腦後,那年輕捕快皺著眉頭出聲問道。
原本握著匕首的死者就算是個頭比較矮的類型,而無名氏死者又是個頭高挑的典型,如此一來,「是不是這個無名氏,根本就不是握著匕首的死者所殺,而且根本就不是死在這飛舞坊後艙中的?」
聯想到剛剛顧白羽提出的屍斑與死亡時間的問題,那年輕捕快頭腦中靈光一閃,大聲詢問出口。
「你說的很有可能,」點點頭,顧白羽環顧一下停滿五個死者的驗屍房,在心中大致估量了一下全部死者的身形,再度開口說道:「除了死者一之外,其他三個人的身高都不能對無名氏造成這樣的傷口,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從現場屍體的陳列情況來看,死者一與無名氏的距離相隔最遠,這多少有點說不通。」
「而且也不可能是死者一刺了無名氏一刀之後,無名氏想要向外逃跑卻沒等跑出門外就倒地而死這種情況。除卻死亡時間不符之外,案發現場也沒有符合路線的血液噴濺滴灑的情況。」思忖著,那年輕捕快說道。
唇邊浮起一絲不易覺察的笑意,顧白羽鼓勵性地點點頭,伸手拿過解剖刀,她說道:「那我們就來看看,無名氏究竟死因為何。」
話音將落,鋒利的刀尖便乾脆利落的刺入無名氏的胸口,乾淨規範的在死者身上開出「V」型刀口,顧白羽拿著解剖刀輕輕地刮著肋骨上一層若有似無的灰黑色薄膜,片刻之後似是未有收穫一般的抬起頭,對著屋內的捕快說道,「去取一盆炭火來,要燒得越旺越好的那種。」
捕快應聲而出,不消半刻,便端著一盆炭火走進了驗屍房,火舌在半空中****,正是燒得極旺的炭火。
手起手落,無名氏胸腔中的一根肋骨便從胸廓上脫落,骨頭兩端圓滑平整,絲毫沒有被強行扯下的痕跡,仿佛是極其自然的脫落,完整地沒有一絲人為得痕跡。
將肋骨放在火焰上方燒烤,顧白羽眯著眼仔細觀察著它的變化,待到那肋骨剛剛冒出一絲絲煙霧狀的氣體之後,便飛快地抽出那年輕捕快腰間挎著的大刀,將它靠近那冒著煙霧狀氣體的肋骨,一層白色的粉末結晶驟然出現在刀面上。
看著眾人目瞪口呆卻又疑惑不解的目光,顧白羽淡淡的說道:「是砒霜,無名氏死於砒霜中毒。」
「您,您是怎麼判斷出來的?那一層粉末?」半晌才從被顧白羽忽然拔出腰間佩刀的震驚中回過神兒來,那年輕捕快問出了在場所有人心中的疑惑。
直覺告訴他,能從他腰間乾脆利落的搶走佩刀的顧白羽絕對不是外表看上去的那麼柔弱,只不過心中強烈的好奇與求知慾讓他顧不上想這個。
「砒霜之所以有劇毒,在於它其中含有一種叫做『砷』的東西,而含有砷的東西在被火燒過之後,再將涼的諸如刀劍銅鐵之類的金屬置於那冒出的煙氣上方,就會出現白色的粉末,那粉末就是砷與空氣接觸燃燒後產生的東西。」
儘量擯棄現代專業的詞語,顧白羽用最通俗的語言向在場的人講述了檢驗屍骨中是否含砷的最為簡易的方法,她沒有想起來寫在《驗屍的基本方法》手冊上,卻被蘇墨軒和那年輕捕快牢牢的記在了心中。
解剖刀沿著肋骨向下,顧白羽將無名氏的胃部完整的剝離了出來,抬眼看一看待在屋內的李景毓,顧白羽卻發現他早已自覺地站到了門口的位置,左手稍稍將門帘掀起一道縫隙,既保證了他能隨時呼吸到外面新鮮的空氣,又能保證不被外面走來走去的人看到內里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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