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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那個大夫就只開了現在正在熬著的這幅藥方,然後每隔三五天的,會過來診脈一次,並沒有對我女兒口舌中的傷,有過什麼特別的注意和處理。」
話語答得順溜乾脆,曹母顯然是從這屋子裡略帶詭異的氣氛中,覺察到了幾絲異常,努力的將垂在身側的雙手攥成拳,她克制著那充斥著內心的恐懼與擔憂,盡最大可能的,保持著自己的平靜和理智。
不知道為什麼,隨著自己的目光緊緊盯著顧白羽那檢查著傷勢的一舉一動,曹母忽然覺得,眼前的這個自稱仵作的清瘦姑娘,需要自己的平靜配合,才能更加迅速的,抓住那個逍遙法外的殘暴兇手,畢竟,她在對自己女兒進行傷勢檢查的時候,舉手投足之間,帶著極盡的呵護與小心。
她是在乎自己女兒的,曹母看著顧白羽那略略蹙起眉頭又重新俯身仔細查看的動作,在心裡默默的出聲想著,她,應該是同其他仵作不一樣的吧。
「欣欣,我現在需要用手觸碰一下你口舌里的傷口,然後才能進一步確定我心中所想,我碰你的時候,很可能會很疼,我會用最快的速度確認,你能不能忍耐一下?」
仔細看了半晌卻仍舊沒有能夠得到更進一步的線索,顧白羽黛眉微蹙,對著雙目緊閉的曹欣欣出聲問道,雖然她知道,自己這樣的舉動會給曹欣欣帶去多大的痛苦,
——不只是生理上的疼痛,更是心理上對曾經噩夢的回想——然而卻也是無可奈何,有些時候,不用手去切實感受一下,很多事情她沒有辦法肯定。
沉默,停滯。
曹欣欣緊閉的雙目沒有分毫的動作,既沒有連動兩下眼珠的同意,也沒有隻動一下眼珠的拒絕,她那細彎好看的眉毛緊緊的皺在了一起,稀稀落落的睫毛劇烈的抖動著,顯然,曹欣欣的心裡始終處在激烈的掙扎之中。
沒有出聲催促,更沒有在手下強行有所動作,顧白羽只是收了手穩穩的站在原地,安靜的等待著曹欣欣的最後決定。
靜謐而壓抑的空氣中,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過,不知道過了多久,也不知道沉默掙扎了多久,躺在床榻之上的曹欣欣,終於有所動作。
然而,卻是僅僅挪動了一下眼珠。
半晌,都沒有再有所動作。
曹欣欣不願意。
被人用手強行掰開下頜,將手伸進去死死地拽著舌頭,然後便是手起刀落間,鮮血肆意飛濺。
劇烈的疼痛將尖叫聲吞沒,強烈的恐懼令她忘記了哭泣,渾身顫抖著幾乎要昏厥過去,曹欣欣卻並不知道,自己所要遭受的折磨,並不曾在這一刻全然停止。
是誰曾說過,咬舌自儘是最方便、最自由的死法?
可是為什麼,自己的舌頭已然被硬生生地割裂掉落,渾身感覺到的,卻只有無法忍受的痛苦和令人絕望的恐懼?
預想中的死亡並沒有如期而至,被捆綁在冰冷石柱上的曹欣欣,在被一盆冷水兜頭澆下之後,又眼睜睜地看著,還是那個割掉了自己舌頭的人,伸著剛剛割掉自己舌頭的右手,拿著日常縫衣服的針線,一點一點的,粗糙而小心的,將自己潺潺流血的斷舌處,強行縫合在了一起。
再也沒有力氣尖叫,或者說,根本已經忘記了反抗。
被捆綁著動彈不得的曹欣欣,眼睜睜地看著兇手那滿是血污的雙手,在自己的口中進進出出,卻並不曾想到過,自己可以藉機用牙齒去咬,哪怕只是片刻的報復和掙扎,她也應該用盡全身力氣去咬。
然而卻是渾身僵硬著而沒有分毫的動作。
待到記憶里那一雙染滿血污的枯瘦有力的手再度伸入自己口中的時候,躺在床榻之上緊閉著雙目的曹欣欣,忽然的,便睜開了雙眸,定定地看著俯身望向自己的顧白羽,令守在周圍的人,皆是心中一驚的控制不住地後退腳步,卻只有顧白羽和蘇墨軒,面色無虞的紋絲未動。
四目相對,不是在較量,卻是在衡量。
頗有耐心的站在原地任由曹欣欣那滿是恐懼和絕望的目光上下打量著自己,顧白羽清秀的臉龐上,充滿從容且鎮定的神色。
曹欣欣睜開的眼眸緩緩的合上,然後那包裹在眼皮之中的眼珠,輕輕地動了一動,停頓了片刻之後,又頗為艱難的動了一動。
她同意了。
「謝謝你。」看懂了曹欣欣那經過艱難抉擇之後所作出的決定,顧白羽鎮定的神色雖然不曾有所改變,然而卻是再度出聲道謝。
不是她虛假的惺惺作態,而是身為一個在前世從事了數十年法醫工作的人,顧白羽知道,點頭答應這樣絕對會觸及那噩夢般的回憶的事情,對於受害者來說,是一個多麼艱難的決定,又需要多麼大的勇氣。
畢竟,他們沒有義務再度將自己陷入那樣恐懼而絕望的境地,就好像先前的申家那般,即便是嚴詞拒絕,他們也沒有任何立場去威逼利誘。
「欣欣,我現在需要一個人來幫助我,讓站在那邊穿紅色捕快服的嵐風捕頭來扶著你的下頜與銅鏡,可以嗎?」
耐心依舊,,每一件事情在做之前都要徵求她的意見,顧白羽小心的避免著一切會給曹欣欣帶去更大傷害的事情。
眼珠微微動了兩動,曹欣欣沒有睜開雙目,然而臉龐上的緊張之色,卻是顯而易見。
「嵐風。」輕輕的出聲喚道,顧白羽將手中的銅鏡,遞到了隨之而來的嵐風的手中,不用她多說什麼,嵐風便已然明白了她全部的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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