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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眼看著那一處幾近燒光的院落,顧白羽覺得,這燃燒的火勢也太過猛烈了一些,完全不像她前世所遇到過的那幾起正常燃燒的房屋會出現的燃燒狀況。
「大夫,她怎麼樣?」眼看著顧白羽漸漸停下手中的動作而抬頭看向火場,繼而又重新低下頭神色狐疑地上下打量著那雙目緊閉的姑娘,先前那捕快模樣的中年男子忍不住地問道。
「你是捕快?」並未回答中年男子的問題,顧白羽只是帶著幾分似有所悟的神情,伸手掀開女死者的衣領,仔細查看之後又將目光移向那女死者的腹部,頭也不抬的問道。
「是,在下正是清州城新上任的捕頭展承淮,敢問大夫這位受傷的姑娘的情況究竟如何?」絲毫不以顧白羽的行為作怠慢而有所惱怒,展承淮反而被顧白羽那嚴肅認真的神情與專業熟練的手法所吸引。再加上他將顧白羽看在眼裡,不過是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面對如此混亂而危險的場面卻能有這般從容淡定的氣魄和膽量,就足以令他心中隱隱生出幾分敬佩。
「她不是傷者,是死者。」移手在死者的腹部仔細測量按壓之後,顧白羽站起身來,如水的桃花目中帶著幾分淡漠,直直地看著展承淮說道:「而且她已經死了至少三個時辰,也就是說,今日的火場只是兇手為了毀屍滅跡而做出的假象而已。」
「早就已經死了?大夫你確定嗎?」濃重的粗眉緊緊擰在一起,展承淮低頭看向那被濃煙燻得滿面灰黑的女子向顧白羽確認到。
近十年的捕快生涯讓他養成了事事務求精準的習慣,更何況若是顧白羽所言非虛,那麼,這件事便非意外死亡這麼簡單,而是會扯出更多的兇手、更多的秘密。
「我確定。」絲毫不以展承淮的詢問為忤,從事法醫工作多年的顧白羽,最欣賞的便是認真負責、不肯放過一分一毫的線索與可能性的人。於是重新蹲下身子掀開死者的衣領,顧白羽指著死者脖頸上一道紅紫色的淤痕對展承淮說道:「看到這條勒痕了嗎?死者應該是先被人勒死之後才放入火場的。」
「脖子上有勒痕不假,但你怎麼能確定那不是大家將她救出火場時無意中傷到的?」沒等展承淮開口,一個不滿而冷淡的聲音便橫插了進來,隨即,一個靛青色的身影便蹲在死者屍身旁,抬起略生皺紋的手去探死者的鼻息、翻查死者的眼眸。
「大夫,這位是清州城的老仵作,張仲源張仵作。」見到那身影強行插在顧白羽同死者之間,展承淮便立刻出聲介紹到。
「雖然,你一個十幾歲的丫頭敢面對屍體可以算得上是勇氣可嘉,但檢驗屍體不是你們這些小姑娘白日做夢時的好玩兒幻想,連基本的狀況都不詢問就來判斷死因,小姑娘,你沒有基本的知識就不要添亂了。」語氣雖然比方才平緩一些,然而張仲源話語中的輕視與不屑顯而易見。
「那依您高見,這道勒痕是怎麼回事?」神色平靜的看了一眼對自己心懷不滿而攔在屍體前的張仲源,顧白羽索性站起了身子不再與他爭搶。反正該檢查的地方她方才已經檢查完畢,留在屍體旁邊也無甚用處。
「剛剛我來的時候已經問過了,救火的人說,這個姑娘是用繩索被人從火中救出的,因此身體上有勒痕也是正常的事情。」抬手指著跟在自己身後的兩個青年男子,張仲源對展承淮說道,目光卻瞥向站在身旁的顧白羽,略帶蒼老的臉頰上滿是難以抑制的得意。
「張先生所言也並非完全是虛妄。」絲毫沒有理會張仲源的挑釁,顧白羽低頭瞧著那神色痛苦的屍身說道。
「什麼叫並非完全虛妄?你這是哪裡來的野丫頭,竟敢質疑我的判斷?我做了二十多年的仵作了,難道還會騙你不成?!」瞬間被顧白羽的話所激怒,張仲源再也顧不上方才刻意維持的老前輩的形象,「蹭」地一聲站起身來,他對顧白羽怒目而視。
「張先生您先別著急,先聽這位大夫將話說完。」雖然心中多少認為顧白羽的話只是被方才張仲源的態度氣出的狂言,但展承淮還是出聲阻攔了張仲源。
不知為何,雖然理智告訴他,眼前的這個自稱大夫的姑娘太過年輕,所說的話泰半沒有根據。然而,多年做捕快的看人直覺,卻又讓他莫名地對顧白羽產生了信任,似乎她真的是經驗豐富的驗屍老手一般。
淡淡的瞥了一眼白鬍子亂顫的張仲源張仵作,顧白羽神色微冷的繼續說道:「就是因為你是經驗豐富的老仵作,才更應該看出來受害者早已死去多時。我之所以說你所言並非完全虛妄,是因為如果你觀察的足夠仔細,就能看到死者脖頸上有兩道勒痕,一道顏色青白,一道顏色紅紫發腫。傷痕顏色不同說明造成傷害的時間不同,死前造成的傷痕呈紅紫色,死後造成的呈青白色。」
「你這丫頭還真能瞎編,兩道勒痕?我怎麼沒看出來?若是我待會兒再找到什麼證據,你是不是又要說什麼三道傷痕,或者再多道刀傷?」語氣里滿是嘲諷與憤怒,張仵作瞧著顧白羽那自信從容的模樣便心頭來氣。
原本想著年輕的小姑娘臉皮薄,自己方才幾句言語便能將她激走,卻沒想到她壓根不理會自己的挑釁,反而一臉平淡的提出新的證據。尤其是他總是隱隱的覺得,顧白羽那看似平淡的神情中深藏著對他的質疑與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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