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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間,一家人照例在春熙院用膳。
蔣氏雖然被禁足了,但在春熙院裡她是自由的,幾天不見,容安再見她,才知薛姨娘所言不虛。
那個雍容華貴、風姿綽約的國公夫人,真的好像老了十歲。
她瘦了很多,導致観骨凸起,皮膚暗沉鬆弛,曾經靈動有神的雙眼也被拉聳的眼皮遮擋。
現在的她給人一種刻薄、哀怨的感覺。
反倒站在她身旁服侍的薛姨娘,一臉容光煥發,皮膚白皙水潤,兩廂一對比,鎮國公的眼神好幾次都落在了薛姨娘身上。
薛姨娘隱隱露出自得的神情,蔣氏心知肚明,憤懣在胸腔里擠壓變形,布滿血絲的眼睛更加森冷。
期間,她更是飛快的瞥了一眼容安,那眼神陰森森的,容安低頭若無其事的吃著飯。
飯吃到一半,後院傳來一聲孩童的叫喊。
很快就有婆子來稟報:「六少爺又發病了。」
蔣氏第一個站起來,轉身往後院跑去。
面色凝重的鎮國公也摔了筷子站起身,這頓飯註定誰也別想吃好,大家一起往後院走去。
自從六少爺生病後,蔣氏就將他移到自己的院子裡照顧。
進了內院,六少爺聲嘶力竭的哭喊聲更加真切,走進室內,便看見先趕到的蔣氏緊緊抱著他。
「智哥兒,我是母親,你醒醒啊。」蔣氏心痛的叫喚著。
可是六少爺李長智似乎聽不見她的話,他眼神迷離,盯著窗戶的位置大喊大叫:「快走開,快走開,我害怕……」
他一邊喊,一邊手腳並用的劇烈掙扎。
蔣氏幾乎束縛不住他,鎮國公趕忙上前將他困在懷裡。
「父親母親,救救我,我害怕啊……」李長智被鎮國公困住手腳,只能不停的哭喊。
才七歲的小男孩,原本粉雕玉琢,現在卻瘦的下巴尖尖,眼睛凹陷烏青。
精神陷入不該有恐懼與瘋狂,好像眼前有什麼可怕的東西趕也趕不走。
蔣氏趴在床邊嚎啕大哭。
而膽小的李雲瑤和李雲蘭面露膽怯,紛紛離李長智指的窗戶遠遠的。
「肯定是中邪了。」李雲瑤惶恐的喃喃自語道,「請法師上門吧。」
鎮國公狠狠瞪了她一眼,怒吼道:「閉嘴!」
李雲瑤委屈的一下子紅了眼圈,一跺腳就跑了。
「全都給我滾!」鎮國公見懷裡心愛的小兒子變成了這樣,心痛又暴躁。
誰也不想被怒火殃及,眾人紛紛告退。
屋裡一下空了很多,因為多天沒有正常進食,李長智的體能越來越差,只哭鬧了一會兒,就慢慢陷入昏厥狀態。
鎮國公將孩子放回床上,轉過身忽然發現容安還站在屏風旁。
「你怎麼還沒走?」他問。
哭得撕心裂肺的蔣氏聞言也轉過頭,她看見容安,原本滿是傷心的眼睛很快聚集了恨意。
第27章 物歸原主
容安無視她的眼神,看著鎮國公問道:「父親,我可以看一下六弟嗎?」
鎮國公審視著她,一時猜不透她的意圖,說到底,他對這個自小沒有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長大的孩子,一點都不了解。
還不等他表態,蔣氏已經搶先拒絕:「你還想看什麼,剛剛看的還不夠?」
她現在對容安恨之入骨,恨她的偽裝,恨她的假惺惺,恨她悠然自得的看著自己犯蠢,把自己耍的團團轉。
現在看到智哥兒被折磨成這樣,她心中一定很痛快吧,難不成還想湊上來落井下石嗎?
相比蔣氏的憤慨,容安格外從容,她溫聲細語道:「母親,別激動,我在晉陽曾跟著白神醫學了點醫術,想給六弟把把脈。」
「不必!」她越是和顏悅色,蔣氏越是深受刺激。
她一點都不想看見她,也不相信她的好心。
容安抬頭看了一眼鎮國公。
鎮國公的態度沒有蔣氏那麼惡劣,但也沒多少耐心。
「為父知道你懂些醫理,但是你六弟的病情很複雜,太醫院陸太醫都深感棘手,你就不要湊熱鬧了。」
「陸太醫都看過了嗎?」容安走上前問道,「那他是怎麼說的?」
鎮國公雙唇緊抿,對她的不依不撓有些不滿。
蔣氏更是惡狠狠的瞪著她。
容安瞧著二人閉口不言的樣子,直接說道:「我瞧著六弟像是中毒了。」
她的聲音很小,只足以讓兩步內的人聽見。
鎮國公和蔣氏齊齊變了臉色,一臉震驚的看著她。
……
第二天早上,陸太醫上門為李長智複診,鎮國公也告假在府上。
蔣氏哭著向陸太醫訴說了昨晚六少爺發病的情況,春熙院裡看起來還和往常一樣,只不過多了一個人。
容安用了早膳後便沒有離開,而是待在鎮國公的書房。
很快鎮國公和蔣氏帶著陸太醫也來了。
陸太醫和容安第一次見面,兩人相互見禮,順便打量了一眼對方。
陸太醫四十歲出頭,留著山羊鬍子,雙眼炯炯有神,面容嚴肅,一看便是睿智嚴謹的人。
而陸太醫也見到了鼎鼎有名的藥罐子,容安當年被診斷活不過五歲的時候,他剛剛進太醫院,還是無名小輩。
現在看來太醫院的診斷也有馬失前蹄的時候,又或者人外有人,聽說是晉陽的一位神醫為她保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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