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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燈影綽綽,女子坐了半個時辰,視線已經從裴宴笙的臉上轉移到了屋內的布局上。
聽說這裡是西山行宮,是供王公貴族打獵時暫住的,果然很氣派。
就屋子中央那一架金漆點翠的落地山水屏風都讓她欣賞很久。
她轉過頭的時候,床上的人不知何時已經睜開了眼睛,正盯著她看。
女子先是一驚,接著怔住。
她從沒見過裴宴笙有這樣的眼神,那幽深的眼裡盛滿了複雜的感情。
有自責,有歡欣,有悔恨,有懷念,還有小心翼翼……
他怎麼了,是夢魘了嗎。
可還來不及問,她忽然被他拉了過去。
下一瞬,她被他攬住並肩躺在枕頭上,額頭相抵。
忽然的親密讓女子心如擂鼓,她臉頰緋紅,情不自禁的喚道:「侯爺!」
這一聲輕喚,仿佛擊碎美夢的石子。
裴宴笙眼中的那些情緒瞬間消散,只余濃濃的失望和慍怒。
女子看見他如寒星般的眼底,裹挾著風暴,不禁瑟瑟發抖。
她想說什麼,卻看見裴宴笙做了一個噤聲姿勢。
「閉上眼睛,陪我睡一會兒吧。」他說道。
女子趕忙閉上眼睛,微顫的睫毛泄露了她的害怕。
裴宴笙看著近在咫尺的這張臉,他怎麼忍心對著這張臉發怒呢。
第72章 心底的秘密
亥時,裴嘉敏才趕到西山行宮。
一路上她又氣又急,府里人竟都瞞著她裴宴笙遇刺的事情,若不是陳知初上門詢問情況,她還被蒙在鼓裡。
兄長是她唯一的親人,她怎麼能不擔心。
進了行宮她一路暢通無阻,卻在裴宴笙的臥房門口,被魏青攔了下來。
他抱劍站在門口,像門神一樣。
「縣主,侯爺已經休息了。」魏青有些頭大。
「休息了,我就靜靜的瞧一眼。」裴嘉敏火急火燎的說道。
「侯爺已無危險,明日再看也是一樣的。」魏青寸步不讓。
裴嘉敏凝眉看著他,對他的不通融很是不解,兄長睡著了,她悄悄去看一眼都不行?
便是平日,也不會有這麼多規矩,更何況是現在。
「你這般阻攔,難不成是我兄長情況不好?」她忽的提高了聲音,神色更加焦慮。
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其他原因。
「沒有,侯爺他很好。」魏青無力的解釋。
「既然這樣,就讓我看看他。」裴嘉敏態度強硬起來,「我大老遠披星戴月的趕來這裡,不親眼看到他,我怎麼能安心?」
魏青看著一臉執著的裴嘉敏,感覺自己快要攔不住了。
心中正萬分糾結為難,身後的門忽然打開了。
伴隨著一聲輕柔的略帶不悅的質問:「什麼人在門外吵鬧?」
裴嘉敏聽見女人的聲音,已經駭了一跳,待看清女人的面容,更是禁不住驚叫了一聲。
她瞪大了眼睛,滿臉驚恐,一手捂著嘴,害怕自己再次失聲叫喊。
門內的女子看著裴嘉敏震驚萬分的樣子,並未有太多驚訝,但眼中有深思。
魏青知道瞞不住了,他轉身瞪了那女子一眼,什麼都沒說,將門又重新關上。
回過身的時候,裴嘉敏已經連連後退,直到靠上一根柱子,仿佛連站穩的力氣都沒有了。
「縣主……」魏青喊道,幽幽嘆出一口氣。
裴嘉敏緩了很久,才抬起頭,問道:「她是誰?」
……
夜涼如水,魏青喚了兩個親衛守著門,自己帶著裴嘉敏去了隔壁的廂房。
「她姓宋,廣陵人氏,自幼父母雙亡,是個清倌人,前些日子才到京城,侯爺給她取了新名字,喚作非衣。」
「非衣?」裴嘉敏輕念這兩個字,心中莫名湧出一股酸澀。
「如何找到她的?」她又問,她不信這是偶然。
「自然不是碰巧。」魏青如實答道,「侯爺畫了丹青,在各地暗中懸賞,人海茫茫,侯爺的要求又很高,單純的肖似並不行,這一找便是五年。」
其實這件事,侯爺連他都瞞了,這似乎是侯爺心底不能說的秘密。
直到人送到京城,他才知曉整件事,但他當時的反應並沒有縣主這般強烈。
因為作為侯爺的心腹,他對侯爺心底的秘密早已窺探一二。
「竟找了五年。」裴嘉敏難以置信,也就是從嫂嫂過世開始,他就找了。
並且皇天不負有心人,還真讓他找到了,世上竟有如此相像的兩個人。
嫂嫂走了五年了,可她的樣子深深刻在腦海里,那個女子真的好像她,若是不開口,幾乎以假亂真。
「我不懂,這算什麼,懷念嗎?」裴嘉敏蹙著眉,神色傷痛,「那又為何要殺她?」
這個問題,魏青不敢亂答。
或許有的人,失去才知道珍惜。
又或許侯爺也沒想要她死,一切都是造化弄人。
他至今都清楚的記得,侯爺聽聞李家娘子死訊時的樣子。
那時候他在回京的路上遇到暗殺,身中毒箭,情況比這次兇險萬分。
因為他之前已經在戰場上受了嚴重的刀傷,本該休養數日再啟程,可他卻日夜兼程的趕路。
那一箭讓他的傷勢雪上加霜,他昏睡了整整五天才醒過來,一切早已成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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