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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帝交待他的事情都是萬分機密,朝廷中無人知曉,可裴宴笙居然知道。
而且他居然用不光彩來形容那些事情,那些事就算再骯髒,那也是陛下的旨意,身為人臣,竟敢妄議聖上,是為大不敬。
裴宴笙如此肆無忌憚,是本性如此,還是景帝真的大勢已去,未來天下是太子的,而太子又聽裴宴笙的。
韓啟山的腦子飛快的轉著,最後匍匐在地上喊道:「下官惶恐,下官知錯。」
「你何罪之有?」裴宴笙問道。
「就像從前的老鎮國公,你說他錯了嗎?
在抗旨不尊、株連九族,和效忠陛下、卻要殘害忠良,這兩個選項里,非得選一個,誰能自信可以選好?」
韓啟山抬頭看著他,後背滲出了冷汗。
「你們都沒有錯,錯的是出題的人。」裴宴笙緩緩說道。
韓啟山看著泰然自若、侃侃而談的裴宴笙,突然對著他扣了一個響頭,嘴裡喊道:「多謝侯爺體恤,還請侯爺為下官指一條明路。」
第330章 共情
裴宴笙和韓啟山大概密談了小半個時辰,說是密談,其實是裴宴笙說,韓啟山則唯命是從。
「侯爺放心,下官明白您的意思,一定辦妥。」韓啟山信誓旦旦的說道。
裴宴笙笑了笑,他布置的任務可並不簡單,不過看著他信心滿滿的樣子,倒是沒有說什麼質疑的話。
「事情辦好了,自然不會虧待你。」他說道。
「謝侯爺。」韓啟山一臉感恩戴德。
事情明顯已經交待完了,可他並沒有立即告退,而是面露躊躇。
猶豫再三,他還是開口道:「侯爺,下官還有一事想請您做主。」
裴宴笙問道:「何事?」
「是這樣的,當初陛下傳密信給下官,讓下官為他辦事,並允諾下官一個心愿。」韓啟山說著飛快的掃了一眼裴宴笙的臉色,只見他面無波瀾。
這才又繼續說道:「下官自幼父母雙亡,和幼妹相依為命,如今小妹已經年芳十六,下官便將心愿許在了她身上。
懇請陛下在太子選妃的時候給她一個機會,召她去京城,陛下答應了。
可如今陛下病重抱恙,不知下官的這個心愿該找誰去兌現。」
他說完緊張又期待的看著裴宴笙,而裴宴笙原本平淡的眼神變得凌厲了幾分。
韓啟山連忙又說道:「下官句句屬實,不敢有半句欺瞞,有來往密信為證。」
「本侯說不信你了嗎?」裴宴笙面色冷凝的看著他。
「不過你的心倒是挺大的,從前選的是太子妃,現在選的可是皇后了。」
韓啟山撲通跪了下來,言辭誠懇的說道:「侯爺您折煞下官了,下官出身卑微,祖上三代都是赤貧,如何敢肖想中宮之位,下官只想盡全力讓小妹奔個好前程,入了宮,便是做個小小才人,亦是光宗耀祖,下官也對得起死去的父母了。」
韓啟山一番話情真意切,裴宴笙審視著他,原本他是很不喜別人在他面前提條件,可是這回,他竟在這個武夫身上找到了共情。
他深知這個人有野心,但他和自己又何其的相像,他們都是靠自己爬上來的人,都是和妹妹相依為命。
若是嘉敏想要的,他也自當竭力滿足。
「罷了,」他嘆道,「你若事情辦得好,你的妹妹自然能去京城。」
韓啟山聞言喜形於色,連忙扣頭謝恩。
韓啟山退下後,裴宴笙靠在椅子上,鎖眉深思。
只怕從今往後,大鄴朝將不復安寧。
那日,他單獨約見蕭瓚,許以重利,都未能讓他鬆口放棄容安。
一則可見他對容安的情深,二則足以看出他是何等的心高氣傲。
後來容安到了保州,不出半天的功夫,他不但放了她,還給了她和離書。
再次證明了以上兩點。
別人說什麼他可以不在意,但是容安親自開口,就徹底讓他絕望了。
由此也可見他的自尊心有多強,他要的是兩情相悅,沒有瑕疵的愛情,不屑於捆綁與強迫。
這樣的感情固然美好,誰不想擁有呢,尤其是像他這樣初嘗情事的毛頭小子。
可容安註定給不了他理想的愛情,因為她的感情並不是一張白紙。
此時的蕭瓚受了情傷也許會萎靡不振一段時間,但接下來他肯定會發狂。
家族仇恨加上奪愛之仇,足以讓他癲狂。
現在他的頭號仇敵除了景帝恐怕還得加上他裴宴笙。
如果蕭瓚是心甘情願的放棄容安,再拿容安換取他應得的好處,那他們就是各取所需,皆大歡喜,彼此都能心安理得。
可惜他不是,他是被動含恨放棄的。
裴宴笙想,他終是低估了蕭瓚對容安的感情和執著。
所以戰爭是必不可免的,朝廷正直用人之際,韓啟山可以先用著。
至於他的請求,倒是無傷大雅,太子登基後,本就要選秀女。
三年一次秀女大選,一次入選上千名,再經過層層嚴苛篩選,能不能到御前都得看各自的造化,何況是得寵呢。
……
韓啟山走出院門時,一陣冷風襲來,他覺得背後冷颼颼的,原來整個後背都汗濕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翻身上馬,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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