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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局長笑道:「一定,一定,就是這梳棉機一塊拔尖的人才,可都給你們收羅來了,我們這些人就是來觀摩觀摩,來學習學習的。你別說,我剛剛聽沈同志介紹,你們現在有三種方案在並行研究,你們這兒真是搞得熱火朝天的,這個項目才啟動不過兩個月,你們的進度實在是出乎我的意料,讓我這脫離技術崗幾年的人,都有些心潮澎湃。」
錢局長望著李局長,有幾分羨慕地道:「當初你們青市把梅子湘同志的團隊爭取過來,可真是再正確不過的決定,現在他們一有新的產品,第一時間就在你們這試製,可把我們眼饞的。」
李局長搖搖頭,「你們就是不厚道,我們這還沒高興幾年呢,這眼看著,人又要被你們搶走。」
錢局長立即哈哈笑,「這事我們可是和梅子湘同志磨了許久,他們在你們這,待得時間可夠長的,也該挪挪地了,就比如說東生,家在京市,可是連春節都很難回家的,我們也體諒體諒人家的不容易,是不是?」
中間又有其他的一些隨行同志出來打圓場,氣氛一時比較熱鬧。
黎東生又帶大家參觀了其他的車間,然後請大家去食堂包廂吃飯。
沈愛立的講解任務完成,到這時候,人也稍微放鬆了一點,躲在角落裡,端了一杯熱茶喝了兩口,潤下嗓子。
百無聊賴中,忽然發現,京市那邊紡織工業局的隨行人員之中,有一位年約五十的老同志,好像時不時就盯著她看,她每每看過去,人家還很客氣地和她點頭致意,心裡不禁都有些奇怪,總不會是她臉上沾了什麼東西吧?
等到了包廂里,愛立跟著服務員一起給大家上茶,到了那位老同志跟前,愛立忍不住笑問道:「您是不是覺得我面熟啊?我看您上午經常盯著我看。」這話說的直白,謝鏡清倒不好不接話。
面前的女孩子,和她母親年輕時有七八分相似,謝鏡清恍惚從她臉上,看到了二十多年前,自己在蓉城的那段日子。
他不過才二十八歲,和沈玉蘭在抗日救療隊中相識,一路互幫互助,漸生情愫,他知道她前頭有一子,彼時並不將這事放在心上,熱戀中的人,總是懷著一腔熱血,以為所有的世俗的羈絆,都不算什麼。
直到老家那邊,父母派了人過來,他才意識到,就是這些世俗的偏見,有可能成為他人生路上,某一段的攔路虎。
他告訴玉蘭,他去去就回,最多兩三個月,一定會到蓉城來和她團聚。
玉蘭當時沒說什麼,一如往常地給他收拾行李。卻沒想,當時她已經懷有身孕。即使現在想起這一段,謝鏡清心裡都不由萬分愧疚。
一晃二十五年過去,他們的女兒已然是能獨當一面的女同志了。
謝鏡清將思緒從往事中抽出,微咳了一聲,情緒複雜地看著她,溫聲回道:「是,你和,」忙改口道:「沈同志很像我一位故友,所以冒昧多看了兩眼,還請勿怪。」
沈愛立搖頭道:「沒事,不知道您怎麼稱呼?」這種和誰誰長得像的情況,也是常見的,沈愛立並不以為意,見兩位局長正由黎主任接待,她就乾脆坐下來,和這位老同志攀談了起來。
謝鏡清瞬時卡殼,愣了一下,才道:「我姓嚴,單名一個城字。」
沈愛立又接著問道:「您是一直在京市嗎?」
「年輕時候去過申城.延慶,後來就一直在京市。」他漏掉了蓉城,怕她察覺出來不對來。
沈愛立笑道:「我還沒去過延慶,上次去參加紡織技術交流大會,到的申城,那邊可真是繁華,不瞞你說,我頭一回見到扶梯呢,聽說在民國時期就有了。」
謝鏡清見她這樣活潑,微微笑道:「是,申城在民國時期,就有不夜城的稱呼,我年輕時候在那邊讀的書,當時的青年,都嚮往去申城見識見識。」
沈愛立接道:「是,我媽媽也在那邊讀的書,說申城那時候新思想新思潮的,對她影響很深。」
謝鏡清沒有接話,眸子微微垂了下來。玉蘭也和他說過這話,說他們都是接受了新思想的,倒不必拘於俗套,搞什麼媒妁之言,當時他們只請了相熟的朋友,來家裡吃了一餐飯,就宣告他們正式在一起了。
這邊沈愛立自顧自地道:「當時貴單位的蔣帆和謝微蘭同志也在,我們還見過幾面,您都認識吧?」
她提謝微蘭,謝鏡清面上一時有幾分不自在,半晌才道:「謝微蘭同志已經離開了我們單位,聽說去了申城。」
沈愛立當不知道地「哦」了一聲,笑道:「這樣啊,申城是個好地方,南方的氣候也濕潤一點,不比北方的乾燥,謝同志應該會喜歡。」
正聊著,錢局長忽過來道:「沈同志,我聽你們說申城,我忽然想起來,你先前是不是去申城,參加過上次的紡織工業技術交流大會?」
沈愛立笑道:「是,我就是在那裡,認識了我們主任,才有機會從漢城調到這邊來。」
錢局長點點頭,那一場交流大會尚未結束,主辦方就給他們單位寄去了兩份公函,其中一份是關於謝微蘭剽竊提案的事,一份都是蔣帆言語侮辱.毀謗女同志,另外他們還收到了華南工業局寄去的公函,也是對蔣帆的追責。
他們無可奈何,讓蔣帆寫了檢討,並罰他三年內不能升職加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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