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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了一下又道:「我這心裡還有些不放心,我去看下我們科長來了沒,請個假,回一趟家裡。」
愛立叮囑她道:「還有日記,各種手寫的材料,都要當心。」 序瑜點頭,疾步走了。她家還有曾爺爺留下的手稿,關於在清朝當縣令時候的一些記錄,這個爺爺肯定捨不得處理掉,看能不能找個地方藏起來。
章序瑜心裡頭藏著事兒,以至於在單位門口碰到李柏瑞,也沒有逗留。
李柏瑞正和保衛部的人說門口亂值的事兒,看到她過來,微微轉了頭,當沒有看見。
一直到她出了大門,李柏瑞才朝她的背影看了一眼,不過是一瞬,就又和保衛部的人道:「最近你們半天一輪崗,把大門守好,不要懈怠,要是再出一回事,咱們這飯碗,也沒有再端的必要了。」
見大家都應下,才和張揚往保衛部那邊去,路上張揚輕聲問道:「李哥,現在章同志都恢復單身了,怎麼也不見你有動靜,剛剛多好的機會,你連個招呼都不打一下,冷漠得像陌生人一樣。」
李柏瑞低聲道:「現在部門裡事情多,沒必要給她帶來麻煩。」
張揚聽出他話里的警惕之意,立即皺眉道:「李哥,你這意思是,顧大山他在找你的軟肋?」
李柏瑞摸了下已然穿得磨損了的袖口,輕聲道:「不多說了,幹活去吧!最近送信的事兒,你也別接手,一律交給別人去做。」因為廠里忽然出現的一封關於顧部長的大字報,搞得顧部長現在聲名狼藉,都說他是「官僚主義」,想給國棉一廠變天,顧大山沒有辦法,把大部分的事情都交給了自己。
明著看,自己現在是顧大山的第一心腹,但事實上,從顧大山提拔他對付朱自健,到現在看似示弱地說:「柏瑞啊,我現在能信的只有你」之類的,都只是在利用他達到自己的目的而已。
眼看著,保衛部的權利越來越往他手上傾斜,顧大山明顯有些不安,要不是手邊沒有合適的人選,怕是早把他踢到一邊去了。
為了讓顧大山降低防範,他有意露出自己的弱點,比如十分缺錢。但事實上,他真正的弱點,仍舊是章序瑜。
他走兩步,腳上的皮鞋忽然鞋底掉了。
張揚不由皺眉道:「李哥,你這半年來搞得越發寒磣了。」
李柏瑞不以為意,索性脫了另一隻鞋,把褲腿挽了起來,赤著腳朝保衛部走去。
9月3號的下午,愛立剛帶著林青山從織造車間出來,就遇到了保衛部的小何,遞給她一封信道:「沈部長,這裡有您的一封信,我剛準備給您送去呢!」
愛立忙感謝道:「勞煩何同志跑一趟,你們部門最近是不是挺忙的,我好像好久沒看到張揚和李柏瑞同志了。」
小何笑道:「還好,就是張哥和李主任最近忙得團團轉。」頓了一下又道:「上次不知道是誰貼的大字報,現在部門裡有些人對顧部長似乎有意見,最近好多事情,顧部長就不好出面了。」
愛立點點頭,「是的,那張大字報影響還比較大。」旁的話,也就沒有多說。
等到了自己的辦公室,愛立才拿出信來看,還是婧文寄來的,只見上面寫著:「愛立,徐春風被下放了,紅小兵在他家裡抄到了日記本,寫了很多關於程攸寧的事,因為程攸寧已經和蔣帆結婚了,大家就說他強迫女同志亂搞男女關係……」
愛立光看著,都覺得這裡頭是一筆糊塗帳,徐春風明明是苦戀而不得。
忙接著往下看,等看到說要把徐春風下放到內蒙去,愛立都覺得頭皮發麻。這時候還不同於二十一世紀,內蒙還很荒涼.貧瘠,人去了那裡,可能多年都難再有音信。
而且頂著一個「流氓」的名號,徐春風想在那邊像普通人一樣紮根都難,受歧視是在所難免的。
徐春風又不是京市的,住的還是科學研究院的宿舍,紅小兵去他那裡搜,肯定是有人指使的。
看了下日期,月中就走,現在就是想給他寄點什麼東西,都完全來不及,忙去收發室給婧文拍了一個電報,「代向徐還一百元債,款稍後匯來。」
現在除了給徐春風寄點錢,愛立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想想,又覺得如果真頂著「流氓」的名號去內蒙,也許連命都會沒有。愛立立時又補拍了一個電報,「可否請程出面作證,流號或有性命之虞。」
電報費一共一塊錢,這是她付的最貴的一次電報費。
但是,錢方面,婧文和許姐幾個或許可以湊一湊,關於程攸寧那邊,不說有沒有人願意代跑一趟去問一下,就是程本人願不願意作證還兩說。
姐姐和姐夫七月份的時候就離開了京市,她現在就是著急,也只能等李婧文她們的消息了。
9月5號上午,京市紡織科學研究院的李婧文,收到了愛立的電報,立即明白她的意思,這是怕明著說資助徐春風,被有心人舉報,就藉口說還債。
想到愛立在這時候,還這樣熱心腸,李婧文覺得自己也應該做點什麼,拿著電報就去和許滿莉.秦書宇.劉濱幾個商量。大家很快湊了一百塊錢,趁著天黑,讓秦書宇給徐春風送了過去。
徐春風得知是沈愛立「還」他的,淚水瞬時溢滿眼眶,秦書宇也嘆道:「以前你倆鬧得水深火熱的,沒想到不打不相識。」
徐春風點點頭,「書宇,替我寫封信感謝愛立,我就不寫了,免得給她帶來麻煩。」他現在背著「流氓」的名號,不好再和女同志通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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