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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余鍾琪的生活經驗里,右`派還有摘帽子的可能,你這打成反`動派和敵`特,別說做對象了,怕是朋友都沒幾個還敢來往的。
沈愛立想到的倒不是樊鐸勻,而是黎東生同志那邊。
高速梳棉機研發團隊,這幾年本來就很不容易,好不容易度過大`躍`進時期,又遭遇三年`自然`災害,研究計劃一度停擺,如果不是紡織研究院的院長極力周旋,現在或許還不知道是什麼景況。
在選合作的技術員時,肯定是慎之又慎。
頓覺嘴裡的蓮子糖成了苦味,這封舉報信,難道還真是躲不開的厄運?
余鍾琪見人不急的時候,急得不得了,現在見愛立意識到嚴重性,又覺得自己過火了,安慰道:「你別怕,要是有一點風聲,我給你澄清。她又沒有切實的證據,她敢亂說,我就也寫一封舉報信給廠里!」
正聊著,有人來敲門,沈愛立打開一看,是酒店的服務員,對方手裡拿著一封信遞過來,「沈同志您好,有位同志剛剛給您送了封信過來。」
沈愛立接過來一看,是葉驍華,問道:「他人在一樓嗎?」
「信交給我們就走了。」事實上那位同志騎車騎得汗如雨下,還在大堂休息,說是不想打擾沈同志的午休,讓她們說人走了。
沈愛立道了謝,等關了房門,還覺得有點奇怪,不由嘀咕:「真奇怪,來都來了,不見一面就走?」
等打開一看,略過最高指示,就被第一句給逗笑了,「愛立同志,為了證明時間門是海綿,我特地趁著中午跑了一趟,以證明我所言非虛。好吧,這一刻,請你忘記前面的謊話,實際上,我今天有公事經過酒店門口,來不及多停留,故留一封信給你,好讓你憶起在此處還有一位朋友!」
最後一句話真是怨念滿滿了。
嚇她一跳,她剛還真以為葉驍華趁著中午休息跑了一趟,申城的航測局離延慶酒店有一段的距離,中午休息時間門緊,等電車可能都來不及,騎著自行車來回怕是也得一個小時。
不過,青年人真是有消耗不完的熱情,估計現在他正洋洋得意今天自己的傑作!
剛才還因為王元莉而晦澀的心情,瞬間門都晴朗了起來。
有灰暗的人,也有如此明亮的人,準備為了回報葉驍華的熱情,明天在第一百貨買好東西後,就坐電車去申城航測局。
樊鐸勻壓根都不知道,他左防右防,葉驍華同志還能趁著工作日的中午,跑來送信!
和沈愛立、余鍾琪在一樓樓梯口分開以後,郭景泰就覺得樊鐸勻的表情立即變得嚴肅起來,一進房間門,就見他從桌子上拿起會議手冊。
樊鐸勻一頁頁掃過去,終於在溫濕度管理小組那裡看到了王元莉的名字。
一早察覺不對的郭景泰,靠過來看了一眼,「也是漢城國棉一廠的女同志,」試探著問道:「難不成這位和沈同志有過節?」
那幽暗怨懟的眼神,像毒蛇一樣吐著信子,樊鐸勻現在回憶起來,都覺得脊背發涼,他不信這位王元莉同志不會做什麼泄恨的事。
食指又往後劃了幾頁,看到了田力的名字,指著同一小組的「符遠」問道:「這位是不是你同學?」
郭景泰點頭:「是,和我關係挺好。」他剛來還找符遠喝了一頓酒。
樊鐸勻道:「這位田力同志和愛立她們一個單位的,你幫我打聽下,愛立和這位王同志是不是有什麼過節?」他一想到那個眼神,就覺得有點不安。
郭景泰卻覺得他捨近求遠,「問小余同志不是更方便嗎?你不會是不想讓沈同志知道吧?」
見樊鐸勻沒有反對的意思,嘆道:「為什麼我小時候在大院裡,就和你玩的好?我倆都是這種悶聲吃虧的性子!雖然我沒有正經處過對象,也知道你這種行為不討喜,你關心她,就該讓她感受到,不然就是做無用功。」
「行,這事我接了,你也別管我怎麼打聽,找誰打聽,我保准給你搞明白就是!」郭景泰說完就要走人。他覺得自己這兄弟沒爸沒媽的,親姐姐又遠在西北,他不搭把手,這就在眼前的對象,他也未必能抓住。
還不得他多鼓鼓勁!
樊鐸勻攔了他一下,「等等,我還想問你,你今天找謝微蘭有什麼事?」
郭景泰渾不在意地道,「我不是看她像蚊子一樣飛來飛去的,打擾你們嗎?」就是他沒想到,謝微蘭確實有點手段,一頓飯的功夫,他竟然覺得人也不是那麼討厭了。
樊鐸勻也不點破,先前看到人,可是像避蠍子一樣,唯恐避之不及,勸道:「你不要玩`火!」景泰第一次和他提謝微蘭的時候,他就感覺到不對勁,明顯過於激動和急迫,仿佛這並不是一個毫不相干的人。
樊鐸勻先前對成家、婚姻之類並沒有規劃,很多問題也是他在來申城的火車上,預推他追求愛立的話,可能會有的障礙、阻力,最後認為兩個人的生活習慣、知識背景、社交關係和家庭成員、成分等,都有可能對他們的交往產生不可逆的影響。
而他僥倖,在這幾方面,和沈愛立並沒有不能逾越的鴻溝。比如家庭成員這一塊,樊多美同志在他中學時期,就特別喜歡愛立。
此時對郭景泰,意有所指地道:「你上頭雖然有個哥哥,但是父母還是看得比較緊,有些事,未必能隨你的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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